梁浅只是稍微阖了阖眼的工夫,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摒除了彼此之间那些正制造着恋恋不舍的假象的烟雾,用眼睛、用心去记住这个男人真实的样子。
就是这个人,用最残忍的方式教会她什么叫人心险恶。
“我为什么要离婚?”她目光通红地笑起来,“陆明源总有一天会把梁氏的股份交给你,只要我一天还是你的裴太太,你的婚后财产就有我的份。”
说完,冷下脸来,决绝地离开
梁浅正式向董事局提出解聘梁氏现任裴一白的要求。谁也没料到前不久才传出了婚讯的两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撕破了脸,个中原因,两位当事人讳莫如深,董事们雾里看花,媒体则贯的添油加醋。
这也意味着次月一号召开的股东大会,将有两项最重要的事项需要全体股东表决:陆明源的董事会席位问题,以及裴一白的去留问题。
裴一白似乎早料到会这么做,索性连公司都不来了,虽再也没跟他打过照面,梁浅却每每能从媒体上得知他的消息:上哪儿用了餐,去哪儿打了网球,又和谁玩了几把桥牌这个男人,度假一般的逍遥。
她却是连轴转地筹备着这一次的恶战,只要撑过下个月的股东大会,陆明源进入董事局的计划破灭,梁氏就不会易主
只是梁浅不理解,她这样忙碌,对手却一直按兵不动,她几乎倾尽所有家财,增持了不少梁氏股票,以确保无论如何裴家的第一大股东的地位不受动摇。
直到距离股东大会还有一周时间,这一天
一大早,忙了一个通宵的梁浅刚要合一合眼休息几分钟,就被冲进门来的助理给彻底惊醒了:“梁梁总那个那个”
梁浅捏了捏太阳穴,看着站在办公室门边支支吾吾的助理:“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
助理顺了顺胸口,终于艰难地把话说全了:“那个,有人送来一样东西。”
梁浅扬了扬眉梢,似在对助理的大惊小怪表示不解,助理的神情却是没有片刻的放松,很快把一个缠着白色缎带的大礼盒送到梁浅的办公桌上。
梁浅看着盒子、尤其是礼盒上那打了个花式结的纯白缎带,本能地皱起了眉头。她犹豫了一下才解开带子,猛地把盒盖掀开。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盒中是一件全新的婚纱。
不需她询问,助理已经戒备万分地提醒梁浅:“说是裴先生送来的。”
助理话音落下的同时梁浅就已经把盒盖盖上了,顺便把盒子往旁边一推,不耐地说:“帮我把它扔掉。”
助理这时候倒是有些舍不得了似的,毕竟那婚纱、即使是匆匆一瞥,也能看出它极佳的做工与用料。
梁浅当即音量变大,重申:“扔掉!”
助理只得连连点头,抱着盒子小跑着离开。
这个周一,除了收到了这个令人倍感厌恶的礼盒,其他一律相安无事。梁浅相继和美洲分公司、欧洲分公司的主事者开会,商讨合理的裁员方案。
修改好的公司章程也已经经过了她的最后审核,新章程将在一周后的股东大会上第一次宣读。其中最重要的修改包括一条:股东只有一次机会申请董事会席位,如第一次申请失败,将被永远剥夺资格。
新的章程若得以施行,她对梁氏的控制权就等于上了双保险。
这样看来,似乎她的胜算又大了一些。
可接踵而来的周二,却仿佛拉开了绝望的序幕
周二,梁氏的股价开市不过一个小时就已跌停,如此反常,梁浅很快嗅出不对劲,吩咐下属:“去查一下,陆明源那边是不是抛售了股票?”。
结果正如她所料,果真是陆明源在搞鬼又或者应该说,是裴一白在玩这么损的招。
梁浅转念一想,倒是忍不住笑了,裴一白肯定算了她用于反收购的资金数额,只不过,他漏算了霍流吟的那10亿。他以为玩沽空这一招就能置她于死地?这倒让她捡了个巧。
梁浅立即告知负责操盘的周墨:“替我盯着,明天一开市,他抛售多少,我就买进多少。”
如此硬碰硬,稍有差池的话,一切努力估计都会毁于一旦,周墨不得不替她考量:“确定?”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被逼到这个份上,她已没有退路。
周三,周四早有心理准备的梁浅,并没有被陆明源连日来持续的抛售乱了阵脚,一买一卖间,股价倒是稳了,梁浅这一方的亏损却是如无底洞般越来越大。
周五,陆明源一举沽空了手头所有的梁氏流通股,为了对付陆明源这回的破釜沉舟,梁浅把最后的储备资金都用上了
终于,得胜。
股市闭市的那一刻,梁浅的办公室爆发了此起彼伏的欢呼。
梁浅紧绷了一星期的神经彻底放松下去,她看一眼电脑屏幕上大起大落的数据,几乎是瘫靠向椅背,仰着头,慢慢的闭上眼,大大地松了口气。
有人提议:“我们是不是该开香槟庆祝?”
其他人纷纷举手赞同。
一片欢快声中,唯独周墨仿佛仍被担忧团团笼罩着,他神情严肃地把详述了这一个星期以来的亏损情况的文件送到梁浅手边。
梁浅刚放松了没一会儿就要面对如此赤字,以及周墨郑重的提醒:“如果下周一开盘之后股价下跌超过7个点,那就不是有没有后续资金继续跟进的问题了,而是你会不会倾家荡产的问题。”
但无需梁浅多说什么,已有人替梁浅打消了周墨的这番疑虑:“陆明源总共的投入是50亿,用于流通股市场的部分最高不会超过4成,经过详细的运算,陆明源这一个星期抛售股票所造成的亏损,远远超过了这4成资金的最高负荷能力,他已经没有多余的资金用来搞其他花样了。除了周一的跌停,从周二开始直到今天,我们都撑住了股价,只要陆明源不搞花样,就不会引起股民的恐慌,怎么可能跌到7个点?”
周墨沉默下去,一副“但愿如此”的模样,梁浅起身对所有人说:“周总监说的很对,要不这样吧,香槟等到下周一再开不对,到时候就不是开不开香槟的问题了,而是该不该开个大型庆功趴的问题。”
这么长的时间里,梁浅终于重拾了一星半点的笑容,问周墨:“到那个时候,庆功趴的费用是不是该由周总监全程支付呢?”。
周墨却还是笑不出:“没问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