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他、说是我开车送他来机场的,本来本来,结果有人举报,说说他跟一起商业犯罪牵扯上了,进机场没多久就被扣了出来什么、什么限制出境!!!”
是谁,在最后那么一点希望刚要死灰复燃的时刻,给了她这样的最后一记狠击?
梁浅耳边充斥着可怜的长辈那支离破碎的声音,鬼使神差般回头望向身后的酒店。
某一个楼层、某一扇落地窗边,谁正在欣赏着底下的蝼蚁们的苟延残喘?
梁浅赶到警局周叔在走廊上焦急地踱着步,略有些佝偻的背脊与频频望向审讯室那紧闭的门扉的目光看在梁浅这个小辈眼里是阵阵心酸。
听见梁浅的脚步声周叔回过头来,仿佛在惊涛骇浪中找到了
一展银行等般,他看向梁浅的目光中升起一丝希望。梁浅却在这般的被注视下越发无地自容:她到底能帮上什么忙?周墨现在的处境,都是被她和梁宁连累的
她艰难的将一切情绪隐藏走上前去,扶周叔在长椅上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清寂的长廊中流过,梁浅提了几次:“要不您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周墨。”周叔都摆摆手拒绝。
梁浅陪着周叔在这儿等却片刻不得休息强尼韦尔那边她得另派人手去接洽,但除了她和周墨,公司里再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情况。而周墨连夜被带回来审讯,一直到现在还没能从审讯室里出来,不知不觉中,外头的天已经微亮,梁浅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早上7点。她派去的人还在飞往纽约的航班上,而两个多小时后大盘就要开市了
一旁的周叔,不知是因为熬夜抑或是因为太过忧心,双目布满了血丝。梁浅实在担心他,“您这一夜不归,伯母还不知道情况,她肯定会担心的,我让人送您回去。”
无视周叔的拒绝,梁浅已经开始打电话叫司机来警局接人。
很快司机赶到,周叔犹豫片刻之后,终是决定暂时离开。周墨的妈妈本就身体不好,一急就更容易急出病来,夜里发生的这一切,周叔都瞒着妻子,如今再不回去,怕是要露出马脚。
临走时不忘交代梁浅:“有情况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临近8点警方终于放人,梁浅正在打电话,听见开门的动静,立即中断了对话,起身冲过去。自打开的那扇门中走出的,却不是周墨。
梁浅因震惊而下意识地收住脚步,听着面前的人对梁宁说:“梁小姐,我们随时会再请你回来接受调查。”
梁宁满脸不耐,正欲说些什么,却在这时目光随意的朝旁边一瞥,就是这样,她的目光撞上了梁浅。
梁宁愣了半秒之后慌忙闪开视线,离开,门外就只剩下这两个女人,在梁浅冷冷的目光下,梁宁僵硬着脸艰难一笑:“梁浅好久不见。”
梁浅不由得冷哼一声:“你不是应该正在国外疗养么?”
梁宁的脸部表情几乎是扭曲了一下,终究对此不置可否,避开梁浅的目光,看向再度紧闭的审讯室门:“周墨应该也快出来了”
梁浅不说话。
她目光中的不屑、鄙夷,一刀一刀刮在梁宁身上,也一点一点拨开了那歉疚的假面,梁宁倒是委屈:“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是陆明源,是他骗了我,如果我再继续和他对立下去,照样救不了梁氏,相反我还会死得更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你不能怪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多么实在而不容人辩驳的理由。
如果她
有悔意,那她就不是梁宁了,和这种人说再多都无济于事,梁浅现在唯一能做的,只剩下为周墨争取这最后一次:“梁宁,我只说一句,周墨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这次如果还敢让他替你背黑锅,我不会放过你的。”
就算再恨,也敌不过如今的无能为力,梁浅的威胁听起来是何等的微弱,而显然,梁宁也在试图避开这个话题,对周墨再也只字不提,反倒突然劝说梁浅:“我本来已经打算一辈子不再回来的,可国内的代理人突然告诉我,在不动产的处理上出了点问题,我才不得不偷偷回来一趟,结果我刚到酒店人就上门了。这里面肯定有陆明源在搞鬼,他太狠,太绝,梁浅,你斗不过他的,趁还没有满盘皆输,赶紧抽身吧。”
梁宁换话题换得如此生硬,梁浅觉得自己已经明白她在周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
梁浅无意再多说,反正她已一无所有,还有什么能令她惧怕?梁宁,却是无意之中的一语,即刻戳中了她的要害:“还有那个裴一白,梁浅,我也劝你,能离赶紧离。”
“”
“除非你打算跟他们死磕一辈子,否则根本斗不赢。换做我是你,宁愿破产也不愿下半辈子夜夜跟仇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脑子里还要想着如何让对方生不如死。”
心里的那道口子就这样被梁宁轻描淡写地撕开。
夜夜跟仇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脑中想着如何让对方生不如死这样的生活,会有多痛苦?
可她的一切都被他毁了,要她这么轻松的放过他,看着他去过好日子?
她不甘心
“陆明源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去谋划怎么报仇,裴一白更是从小就生活在仇恨中,他们有多痛苦,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成功了,很、成、功。”梁浅咬牙切齿地讲述着敌人的成功,终是换来最后一抹惨淡微笑,“凭什么我不行?”
等到周墨被放出来,梁宁早已走了。当周墨走出审讯室,见梁浅独自一人倚着对面墙壁等着她,周墨眼中最后一丝光都被堙没了
你以为梁宁会等你出来?
梁浅想了想,终究没有把那么伤人的话说出口,只轻描淡写地说:“走吧。”
此时9点已过,梁浅和周墨结伴走出警局。站在阶梯旁,抬眼看天边那抹乌云压境。
这是这个城市最漫长的一个冬天。
梁浅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来电显示,接听电话,心境始终没有半点起伏,死水一般的平静。
对方的声音也是不带一点波澜的:“时间到了。”
“”
“你的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