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恐慌感至今还卡在喉头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又冲鼻而来梁浅皱一皱眉心,片刻的头痛欲裂。
有脚步声靠近梁浅顿生警惕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十分沉重,睫毛几颤,才艰难地撑开眼帘。
护士模样的小姑娘拿着病例牌走近:梁小姐,你醒了?
她好不容易看清这护士的模样,可她张了张口,却发现从喉管至胸腔阵阵灼痛根本无法成言。
你胃里的积水已经清除了不过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晚。
梁浅缓缓地从病床上撑起身体,手心一展便隐隐作痛,她低眸一看,十指关节处的裂伤是当时敲击车窗时留下的,医护人员趁她昏迷已替她处理好了伤口。
谁送我来的?
连梁浅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细如蚊鸣,护士好不容易才听清,是这位护士回头看向病房角落的沙发,可除了一件搭在沙发把手上的湿透了的西装,早已空无一物。
护士疑惑地转回头来,对梁浅说,那人估计刚走
梁浅愣愣的看着那件还在滴水的西装,渐渐的心里那根弦越崩越紧,护士这就准备出病房,一边走向门一边疑惑地自言自语:刚刚明明紧张的恨不得把全院的医生都揪来救这女的,怎么现在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就在护士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边之际,梁浅忽的就醒过神来,呼地抬头:你有没有看到我那些文件?
护士探回头来,完全摸不着头脑:什么?
就是我攥在手里的那些
犹记得大水漫进车厢,她报警之后打电话给周墨,让他赶紧来接应。漫长的等待中,车厢内水位越来越高,车窗无法降下,她用拳头砸,用肘击,用高跟鞋敲鞋跟敲断了,手脚处处是伤,那扇车窗却始终纹丝不动,文件四散漂在水面上,她赶紧将它们归到一处死死攥着。窒息的恐惧维持了多久?逃出生天的此刻再去回想,那感觉依旧如此鲜活,大水即将漫到车顶,她站在驾驶座上拼命汲取那最后一点点的空气,直到水漫过她的下巴,夺走她的呼吸
死亡离她那么近,她几乎要看清它的模样了
直到砰的一声。
紧接着又是一声,砰!砰!砰!
那声音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梁浅险些停滞的心脏上,越来越猛烈,终于重新令心脏起搏,梁浅几乎是回魂一般,猛地咳嗽一声。
是敲击车窗的声音?梁浅望向窗外,大水弥漫之中,她仿佛看到一张脸,
一张平静的沉着的脸。
是死神来取她性命?
还是
砰!伴随最后这一记重击,在她之前的百般努力下仍丝毫无法撼动的车窗,在水中应声炸裂。
有人猛地攥住她的手。
那人拥有坚毅的掌心,将她拉出破碎的车窗,那力量连死神都无法撼动
持续不断的大雨打在她的脸上,新鲜的甘霖将梁浅原本已昏厥的神志换回一丝。她上岸了?
适度的力道有节奏的按压她的胸腔,冰冷的唇贴上她的,新鲜的空气阵阵渡进她的口腔。
是应援的警察?
还是
周墨
她迷糊的声音贴着彼此的唇溢出,对方的唇一僵。
梁浅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继而是狂奔的颠簸感,她完全没力气睁开眼睛,甚至听不清那人焦急地说着些什么,可她分明记得自己的手始终紧攥那些资料,没有丝毫松懈
那是比她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如今却不翼而飞,梁浅想也没想就从病床上坐起,见她要下床,护士赶紧冲回来扶她一把,梁浅根本没力气凭一己之力站起,头晕目眩之下只能反抓着护士的胳膊勉强稳住身体。
你还穿着病号服呢!你这是要去哪儿?
喉咙像被堵着,梁浅提上一口气想说话,声音却卡在那儿,只能一个劲儿咳嗽。这护士十分聪明,当即领会了说:我听说你的车还没从水里拖上来,就算你有什么东西落在车上,现在也找不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