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周皱眉:“南游庵,去那做什么?”
方季白把今天的遭遇,和自己对尸体身份的推测讲了一遍,然后看向这位汴京神探:“霍大人,您觉得呢?”
霍周被她这般透亮的浅色眼睛看的喉咙发紧,不自觉的,他的声音软了下来:
“很有实践性。”
方季白点点头,麻利的掏出了解剖刀。
一刀划至尸体的左手手背,方季白看见了尸体表面伤痕之下,严重腐烂的肌理和流出来的,明显不是腐烂造成的白色脓水。
这正是烫伤的标志。
“她就是在南游庵做饭的厨娘,萍姐。”
“萍姐本名伍萍芝,生父是汴京城南一鱼贩,她爹前年去世了,她伤心过度,找了在南游庵里做饭的活计。”
甘竹和户籍文书对了半晌,才从犄角旮旯里揪出这个萍姐,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奔往登记的住址,这才了解了大概。
“这么说这个伍萍芝,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霍周问。
“可以这么说,连南游庵里的尼姑们跟她也都不熟。”
三人围成一圈,方季白提出疑问:
“她脖子皮下的出血点显示,勒痕前重后轻,证明她是被人从后面勒死的。”
“这说明,能有人从后面接近她,”方季白抬起头,目光灼灼,“她一定还有别的社会关系。”
霍周赞同:“说的在理。”
甘竹有些懊恼:“应该是我探查地不到位,我再去一次城南吧。”
“我跟你一起。”方季白跟了一句。
“上午刚被刺杀,你不害怕?”霍周突兀地问。
方季白奇怪地看他,实在想不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说出的这句话。
“我一个仵作,怕什么?”
这下轮到霍周愣住,也再次刷新了对方季白胆量的认识。
“是我唐突了,”他反常地开始道歉,“遇到这种事,汴京的女孩子大多是害怕的,所以我才觉得你也是一样。”
方季白做雪豹时只和母亲待在一起,后来被屈孝收养常盯着尸体,连同龄人都没见过几个,别说汴京的女孩子了,因此也有点懵懂地点了点头。
“不碍事,”她轻快地说,“那我便和甘竹一同去了。”
直到走出刑部大门,甘竹才如梦方醒。
“霍周今天中邪了,还是被鬼上身了?”
方季白:“?”
“他从来不会对人好声好气地说话,上次,户部侍郎的千金办赏花会,哦,其实就是世家公子小姐们的相亲会,邀请他去,本来那千金对他芳心暗许,可霍周一句话就让人家哭了三天。”
方季白在脑海里想象霍周顶着一张冰山脸站在花丛里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
“噗,他说了什么?”
甘竹长叹一口气。
“千金小姐问他今日她额间的花钿,和园子里的桃花衬不衬,他说,粉色显得人黑。”
“......”
即便是雪豹也能想象出当时小姐的尴尬和无措。
甘竹:“看吧,难怪他成不了亲,哪家小姐能受得了这张臭嘴。”
方季白赞同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