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选秀，格外声势浩大。

光是初选一场，就有从大周各地挑选出来的十三到十八岁的适龄女子，共七千八百多人。

她们或是高门贵胄的女眷；或是朝中六品以上官员的女儿；亦或是民间才貌出众、品行良好者。

内务府安排宫中有经验的嬷嬷，分别根据各位秀女的出身、门第、样貌、身段、才艺等进行考量。

初选结束后，近八千秀女只留下了二百人。

而这二百名秀女还要经过更加严格的复试，必须满足肌肤无瑕、步态婀娜、声音清秀婉转、言谈举止进退有节等条件，才能进入最后的面选一环。

又是数日的严苛筛选，二百人的复试秀女最后只留下四十个精益求精、万里挑一的美人儿。

而这四十位美人，最后谁能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顺利留在宫中成为嫔妃，则只看皇上、皇后以及两宫太后的意思。

到了面选当天，几位嫔妃都不约而同来了楚亦姝的长乐宫。

白贵人捏了捏手中绢帕，忍不住在言语间流露出几分担忧，“……也不知皇上会选中什么样的秀女。一定是家世好、样貌好，深得圣心的女子吧。”

柳贵人摇摇头，笑她：“你瞧你说的什么胡话？若是入不了眼，皇上又怎么会选呢？所以啊……”

能被选中的人，自然从一开始就是能在皇上心里留下好印象的女子。

如此，她们入宫之后，至少最初一段时日里恩宠应该是不缺的。

可是……

皇上每个月进后宫的次数只有那么多，要恩宠新入宫的姐妹，那她们还能见着皇上几次？

楚亦姝让人给她们一人上了一碗甜汤，宽慰她们。

“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灰心丧气的话，咱们的皇上一向心中有数、克制有度，就算新人入宫，皇上也不会真的忘了你们的。之前在东宫的时候，皇上不也会去见见你们么？”

白贵人摇摇头，说：“淑妃娘娘，皇上那时候能记起咱们，那都是娘娘您深知我们不易，找了合适的时间让我们伴驾侍奉。”

可皇后娘娘呢？

皇后娘娘不想法子让皇上不去她们那儿就算好的了。

“白贵人，慎言。”

楚亦姝沉了面。

即将有新人入宫，她知道她们心里不自在，忍不住想抱怨上几句，她便随她们的心意，让她们说了。

但，身为贵人，议论皇后，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她今日既听见了，就不可不罚，不然，事情一旦传了出去，本就和她不对付的梁若君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楚亦姝冷着面让她们都回去，而出言不逊的白贵人，则罚她抄经书五十遍，回头自己呈到粱若君面前去认错。

楚亦姝这也是在帮白贵人。

抄录经书五十遍，就算重重罚过了，粱若君便不好再罚得太狠。

不然……

白贵人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离开之前向楚亦姝拜了拜，说：“妾身失言，妾身谢过淑妃娘娘指点。”

但，迟迟未离开长乐宫的郑宝贤目光深深看着她，好心提醒她一句：“淑妃娘娘这样恪守宫规、敬重皇后娘娘，可是淑妃娘娘，皇后娘娘当真会领你这个情么？”

只怕……

粱若君只会觉得她是故意包庇白贵人，愈发痛恨她吧？

果然，粱若君忙完面选，回到坤宁宫，见白贵人捧了经书来向自己的请罪，粱若君脸色一下就不好了。

“楚亦姝这个贱人！真是可恶！！她以为本宫不知道，她们背地里都是如何编排本宫的？她们言语不敬又何止这这一处？她倒是会做好人，会收买人心啊！”

“哗啦！哗啦！！”

粱若君气得将白贵人抄录的佛经全都撕碎，扔了一地。

张嬷嬷和连翘过来劝她别动怒。

“今个儿面选，太后娘娘做主将孟家姑娘、程家姑娘都留了下来，皇上也都给了她们贵人的身份。届时等孟贵人、程贵人入了宫，为皇后娘娘您的左膀右臂，有她们在旁边支持着您，帮扶着您，宫里其他的那些莺莺燕燕何足畏惧？到时候，轻轻松松就能把她们都收拾了！”张嬷嬷说。

粱若君沉吟一刻。

孟婉清和程如璧，一个婉约如水，一个热烈如火，春花秋月，各有风韵。

她们入宫后，的确能叫皇上分心，不再成日流连长乐宫，只想着楚亦姝那个贱人，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