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儿听茗烟说宝玉高中第七名,人却在考后岀来的路上挤丢了,深以为罕事。想到宝玉的人品才识,对秦钟对自己的诸般好处,不觉垂下泪来。
想着要去贾府安慰宝钗王夫人等,又怕婉儿下学回来见不到自己着急。象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转着圈呢。
一会婉儿回来,智能儿忙把这事说了,就要往贾府赶,被婉儿一把拉住了。
婉儿道:“妈妈这不是去添乱么?这会儿,贾府里丟了二叔叔,还不闹个人仰马翻,恨不得掘地三尺地找呢。你还是好生在家呆着听消息才是。”
婉儿回自己房间,轻咬银牙,暗声怨道:“坏师父,是你们把我宝二叔拐走了吧。”只听空中隐隐送来茫茫大士的声音,“丫头,你还能管我拐谁不拐谁?你可别忘了答应给我捶背抓虱子的事呢。哈哈哈哈。”
智能儿再去贾府,感觉贾府的天都塌了。彼时袭人已去,宝玉其它几个丫环,除了麝月,已都放归的放归,嫁人的嫁人。
王夫人还在病中。智能儿请了个安,略作停留即找了个借口离开,宝玉的事提都不敢提。
倒是宝钗,真不是一般的女子,虽然花容略减,那端庄样儿丝毫未变。她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依旧整日操持家事,不敢懈怠。
智能儿看宝钗淡淡的,知道她心里的苦,也不便久坐,一会就告辞了出来。
她本来还想去李纨处走走,想想还是算了。李纨的兰哥儿高中自然是开心的,但家里的这个情况,她纵然开心也不好表现出来,去了也还是尴尬。
在二门看到茗烟,这个大男孩才多久的功夫完全长成个大人了。只见他眼神沉郁,鬓边有了青青的胡茬。
智能儿不由眼圈一红,赶紧钻进自家车里。感觉有时候不说话,比说话更合适些。
智能儿回到家中,免不了长嘘短叹。甚至于渐次茶饭骤减,恹恹的一病不起了。
婉儿深知母亲乃性情中人,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塌了,在别人也就感慨一番罢。而智能儿因受贾府深恩,眼见贾府如此败落,感怀身世,情不能已,竟把自己代入成其中一员,走不出来了。
虽家下人等并婉儿百般解劝,延医调治,都收效甚微。因又无头疼脑热之症,请了几个大夫也看不出有什么毛病来。
婉儿见软的不行,只得来狠的了。
婉儿命素锦,奶妈并小丫头沁秋,将智能儿扶出屋子,屋外廊上巳事先放好了软榻。大伙将智能儿往软榻上一丢,只留一壶热水在廓上。然后关门回屋该吃吃,该喝喝,再不搭理她。
智能儿昏昏沉沉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在屋外睡着了,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只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光怪陆离,天上人间自由出入着,后来又来到一片旷野里。不知那儿来的风呼呼吹过来。
她看到远远的路上人来人往,仿佛就有秦钟还有宝玉。智能儿挥着手高喊着追上去,但那些人置若惘闻,自顾自往前走了。
一会儿,那些人都不见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傻傻地站在那里,她感觉又冷又饿,想起女儿一个人在家呢,就想起该回家了,然而哪里找得着路?她蹲在地上唔唔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