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是塑料瓶子不会碎,不然我可心疼死。”青瑶拾起药瓶,径自放入公孙烨掌心,替他握拳拿稳,“公孙公子你这人好生矛盾,明明在与丹总管争执时话语利落、有理有据,武功看着也不俗,怎生到了我面前这却如此毛毛躁躁?”
被青瑶这么一说,公孙烨有些脸红,“让小青兄弟见笑了,兄弟手法精妙独特,愚兄从未所见,江湖也闻所未闻,故失态了,请见谅。”
“柳家堡医术向来不在外人面前施展,今日让公子在内,一则相信公子为人,二则则是你对路子的担忧之心。”青瑶放低音量,“再则,公子不以真面目示人,想来必有隐情,小青也不便多言,但请公子非生死关头勿轻易运功,否则毒渗入五脏六腑,那也只能换血才能相救了。”
公孙烨如今是不能以震惊二字形容心里的感受,此人不过十六年华,便如此玲珑剔透,分寸得知,医术又这般了得,“果真眼力了得,柳家堡果然英才辈出,今日得遇小青兄弟,愚兄感觉自己枉度这十九年了。”
青瑶莞尔,“丹管家的马匹可是能日行千里的骏马,公孙公子能背着路子追赶如此之久,争吵时又无明显气喘,想来轻功内力皆不弱,何谈得上虚度?”
“小青兄弟你轻轻一掌便逼退我好几步,你的武功才叫高强。”公孙烨低头苦笑,“小青你可否坦言愚兄还可活多久?”
“实话告知,公子的毒因脸上的人皮面具我无法深知,但世上剧毒无数,我还未知道有何毒是柳家堡不能解的。”青瑶言语中的睥睨之意尽显,瞳珠满溢自信,“但柳家堡也有规矩:不仁不义者不救,不清不楚者不救,不忠不廉者不救。”
“这三不救先前轰动武林,愚兄也早有耳闻。”公孙烨应道。
“公孙公子对家仆尚能如此,想毕仁义二字当之无愧忠廉嘛,你即非当朝为官又非我柳家堡部下,此二字暂可不论至于公子身份,想必有难为之处,我也不勉强。”青瑶徐徐言之,“眼下慕英公子与二位总管有要事,需赶往石家庄,在下就此告辞。”
“实是愚兄身份特殊,你们得知百害而无一益。”公孙烨闻言,伸手剥下脸上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君子相交应坦荡荡,小青,你为人坦率沉稳,值得相交,公孙烨也愿以真实面目待你,盼不嫌愚兄面貌丑陋,不堪入目。”
清眉细目,温润如玉,脸上虽苍白但并全无荏弱病貌者,隽雅得如同山水画卷,美中不足却是右脸颊有块如指甲大小的黑斑。
“敢问公孙兄,面上黑斑是生来便有的胎记?”
公孙烨见识过他的医术,也不奇怪他一眼便看出了病因所在,“不是的,小的时候还未有,六岁后便有个黑点,每年都似在长大一般,如今便形成黑斑,但在这么多年以来,从未对我造成实质伤害,所以你方才说中毒,我想也许便是这黑斑。”
“那你练功时候是否会经常一滞,感觉无法聚集内力?”青瑶搭上食指与中指于公孙烨手腕脉搏中,细听了一会。
公孙烨蹙眉叹息,“没错!这才导致我始终无法突破我所练武功的第四重。”
“果然不是毒,是蛊,苗疆蛊术竟会在中原露头…”青瑶晃脑沉思了一会,“此蛊名为二十蛊,需从八岁起植入,当你运功之时,它会游走到你经脉处阻塞,十二年后便是你二十岁时,此蛊会渗入五脏六腑,死相极其恐怖恶毒,书中所载因此蛊过于恶毒,且无药可解,因此早已被禁……”
“二十岁?”公孙烨似喜似悲,大笑过后很快恢复平静面容,“那便是还有大半年时间,足够了足够了。”
青瑶从怀中又另外掏出了一个药瓶子递与他,“这不是解药,只是可让蛊在你体内沉睡,为期三个月。里面有三十颗,每日一颗,三十日过后你可如常运功不会再有阻碍,三个月内你应可提升至六级。”
“谢谢小青,如此我报仇便更有把握了!”公孙烨大喜之至,握着药瓶恭敬屈身一拜行礼,并无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字眼。
“若你报仇后能全身而退便来柳家堡找我吧,我替你解蛊。”青瑶并不为意地微微一笑,侧身避开公孙烨所行大礼,伸掌抚摸着刚睡醒伸出的小蛇头“恰好我的小葱也可大食一顿。”
“不清不楚者不是不能救吗?”公孙烨呆呆地问。
“真实的公孙烨便是清楚者,不是吗?”青瑶笑着反问了一句,也没等他回应便告辞离去。
只余公孙烨久久瞻着他离去的背影,被触碰过的手似乎也隐隐挥发着余香。
颖悟冠绝人,玲珑通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