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只有星儿点点光辉,月儿弯弯,半悬空中。
正是一个再也平常不过的夜晚。
司徒府,酒无骄与青瑶轻轻落在屋顶,来时的路上早已把他们的想法交流得透顶,只把酒无骄原本计划中的避居漠北远方改成了中原柳家堡庇佑下。
“怎么这府中好似无甚人?”青瑶见底下静悄悄一片,本就不大的府,也只有零丁几个房间有着油灯透过纱纸窗的光芒,透过灯光,里面也是人影零丁。
“他本就爱清净,三年前他母亲过世后,府中不过四人服侍,一管家一伙食二看门。”酒无骄边说边指着亮着的光方向指去,“那处便是他的卧室。”
“无骄好似对这府颇是熟悉?”青瑶轻笑道,这人是什么时候开始了这谋划?
酒无骄回之一笑,“一直对司徒府有些留意,便知道了。如今不过亥时一刻,他此时应在卧室里瞧着账本。”
连生活习性都这般清楚,看来是早已对司徒府了若指掌。
制住了那不懂武功的四人后,酒无骄与青瑶敲了敲卧室的门。
“是徐叔么?今日我不用沏茶,你去歇息吧。”门内一男声应道。
“司徒叔叔,小侄酒无骄与好友小青前来拜访。”酒无骄朗声说道,轻轻推门而进。进门的一霎间却见司徒朗似是急匆匆地藏起了什么在枕头底下。
“酒无骄?”听见他的话语,刚把手抽出来司徒朗惊讶地定睛瞧去,眉目轮廓果真有他念念之人的影子,他默默叹了口气,似是想透过他看到她的痕迹,“你是她儿子?酒府大公子无端前来拜访我这小小司徒家,不知有何贵干?”
“司徒叔叔,实不相瞒,无骄对您和我娘曾经的往事略有所闻,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我娘,也是为了叔叔您。”酒无骄说道。
“为了她?她前些时日身患急症,听说请来了中原神医,不知可好了?”司徒朗急声问道,他为了她也暗地里一掷千金寻了好些医师,让他们自告奋勇去酒府医治,却于事无补。
酒无骄看了看青瑶,青瑶浅笑接话,“伯母的身体已是痊愈,而那心病,却仍是无解,此次我与无骄前来,便是想着能否寻着能解她心病的丹药。”
“心病?”司徒朗愣了愣,“为何会得心病?她在酒家衣食无忧、生活美满,许多女子都盼而不得,这心病因何而起?”
“自从知道叔叔您大难不死的消息后,我娘的心病便有了。她一方面为你欢喜,感谢上苍能让你好生活着,一方面却不可遏制地……”酒无骄顿了顿,“想您。”
酒无骄把近一年酒家的情况说了说,从相敬如宾变成淡如清水到如今隐隐有着的取而代之都简单地提及了一番,这般如此,如此这般。
司徒朗听着默然不语,良久才问道:“此话……是你娘亲口告诉你的?”
“不是,只是我的猜测。只是在娘昏睡的这段时间,有一次我守在榻旁听到她念念着朗哥,我父亲名讳中并无此字,小侄大胆猜测是您。”酒无骄徐徐道来。也是听到这个名字开始他便起了要替母亲重圆旧梦的心。
司徒朗紧闭双眸,咬唇叹道:“酒家家大业大,她在那才能保她一生无忧,我不过一介商人,她何必紧记旧事?”
“只因旧事回忆中有您。”青瑶轻轻说道,她走向床榻,从枕头底下取出一白色卷轴,展开一看,会心一笑,“想来紧记往事的不仅伯母,还有您。”
画像中,女子端坐琴前,面目轮廓与酒夫人一分不差,就那发饰还作少女时装扮,言笑嫣然,眼眸含情,未语先笑,匆忙间左上角字处只写着寄海棠三字。
“小青斗胆,可请司徒叔叔告知这寄海棠的后续?”青瑶展颜一笑。
他们可不认为此海棠确确实实是花中海棠,这实打实的思念证据让他无法再狡辩,无法再忽视自己的心意。
“我只想了上联。”司徒朗自她打开卷轴,便知自己的心思无法隐瞒,低声念道:“想当年,嫣然一笑琴瑟间,此时却是高墙隔,知否?盼否?何日能与卿梦?”
语气里满是对往事对她海棠的爱意,竟是无处可藏。
“小青不才,愿对下联。”青瑶颜颜一笑,思忖一会,便道,“如今是,两心相照明月间,哪知你我心扉开,愿否?敢否?他宵与君共枕边。”
司徒朗听后久久不得言语,良久,“好词……只是怕是辜负了小兄弟你的好词了。”
“司徒叔叔,我知您这些年不娶,定是心中有我娘亲,我们漠北不有句古言,勇气可摧山石,勇气可战一切,您何不为了自己为了我娘勇敢一回?”酒无骄劝说道。
“无骄,你不懂,你娘若真与你爹爹和离然后转头便嫁予我,天下人会怎么看你娘?我不愿让她背负这些骂名。”司徒朗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只怪我们当初造化弄人。”
“司徒叔叔,您才是真正不懂。世上人的眼光有这么重要吗?说到底,爱情关键不正是你们的那颗真心?我爹与我娘从无真心所托勉强一起,为何您与我娘真心相依却不能长相厮守?天下人悠悠之口,若是全数当真,那人生与扯线木偶有何异?”酒无骄朗声道来,“趁着如今你们还能去爱,为何不大家都勇敢一些?难道真的要到自己在最后生死关头才幡然悔悟,可惜没有在一起么?”
司徒朗听罢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无骄,别逼得司徒叔叔太紧,这思维习性影响,一时间他也是难以作出决定。”青瑶小声在无骄耳边说道,“何况,伯母那里你还得慢慢做功夫。”
酒无骄对她点点头,正要开口。
“想我枉度半生,想法还不如你们这两个少年。”司徒朗突然毫无预料地大笑,“枉我还自负聪明,竟困在这小胡同拐不出弯……”
“司徒叔叔,你的意思是?”酒无骄听他如此话语,好似已作出什么决定的模样。进入此房间后,第一次见到他这般笑意。
真如他的名字所言,丰神俊朗,如朗月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