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义想拦着,李云程截断他:“庄敬喝完白酒,习惯喝啤酒冲一下,这样明天早晨不头疼。”
大家喝到了兴头上,气氛高涨,要来七瓶啤酒,除张之义外,一人一瓶。王伟真大着舌头,高兴地说:“弟妹真性情,豪爽,你看我外号二两倒,今天晚上喝到现在竟然还没有倒,说明什么,说明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就说那些人造谣,我想我兄弟这么优秀,你怎么舍得离婚,是吧,今天晚上一场酒喝下来,我不这么想了,应该是弟妹这么优秀,我兄弟怎么舍得离婚。下次,叫上你嫂子,咱们再喝一回。”
一上车,庄敬就睡着了。张之义问坐在副驾驶位的李云程:“李大头,你怎么知道庄敬喝完白酒习惯喝啤酒。”
一听到“李大头”三个字,李云程知道他不高兴了,仍然得意地说:“我和庄敬喝了二十多年酒,当然知道。”
张之义一听更不高兴了,语气冷冰冰地说:“你们经常一起喝酒吗?我和你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一起吃饭的次数也不少,我怎么没遇到过你们一起的时候。”
听着语气愈加不友好,李云程更快乐了:“没听说过吗,圈子不同,不要强融,你那些狐朋狗友怎么会和我们这些高雅的人遇到。”
张之义不想说话了,一直到小区,李云程下了车,开着车门说:“庄敬这些年过得很委屈,你是个好儿子,好朋友,好同事,但确实不是个好丈夫,好爸爸”,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觉得不能再往下说了,关上车门走了。
看着李云程微微摇晃的背影,张之义心情烦躁得想打人,他怎么就不是好丈夫好爸爸了。
叫醒庄敬,扶着她上楼,庄敬不让他扶,自己边走边说:“没事儿,我没事儿,我酒品好着呢。”
照顾庄敬睡下,张之义站在客厅里, 忽然觉得家里很空,想起他每次回来,庄敬和女儿无论在做什么,都会跑出来迎接他,问他为什么晚回来,安排需要他做的事情,几乎没有他一个人在家里等她们的记忆。
他默默地把沙发上的杂志和书收起来,翻阅庄敬平时看的书。在一摞书下面压着两本影集,他翻开一张一张看。有一张照片上,庄敬穿着卡其色风衣,头发盘成发髻,抱着两岁的蓁蓁站在银杏树下,正仰头看着树上金黄色的叶子。他记得那一刻,那一幕成为刻在张之义心上的美景。他还记得他当时接过女儿,抱在怀里,亲了一下,女儿却出乎意料地回亲了他一下,他的心刹那之间融化了,看看周围没人,偏过头亲了一下庄敬的嘴唇,庄敬脸“腾”地红了。那些幸福的日子生动得就像发生在昨天,可为什么也会有那么多的烦恼和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