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
电话铃声响起,班景慌张答话,迅速进屋,反锁房门。
群居生活难免要互相迁就。
沈望京敛声,转身进屋。
开灯,鹅黄暖光充斥室内,他看清眼前的画面,瞳孔不由得瞪大:粉色被褥平铺,床头还摆放着一排毛绒玩偶。
去心理咨询室前,他特地收拾过房间,亲手布置床上四件套,明明是纯黑限定款,转眼就变成公主奶油风。
房间进贼了!?
沈望京捏着厚被一角,来回踱步,眸光微侧,窗帘滑轨上挂着两块色泽润亮的黑布。
正是他的床单!!
谁干的!
无声怒骂。
一张坏笑的面孔从脑海里闪过。
这间房子里只有三个租客,沈望京立即锁定答案。
发狂,猛薅头发。
他牙齿磨得吱吱响,五指并拢抓紧门把手,想去找简直理论。
本就精神状态堪忧,特地买最贵的床上用品。
只不过是想睡个好觉!
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沈望京暴躁拉开房门,墙壁随之发颤,一张轻如枯叶的绿色便笺随风落下,怒火突熄。
他的黝黑眼球跟着纸张移动。
落地。
沈望京立即捡起,一行漂亮圆润的黑字映入眼帘:床铺好了,爸爸先回去啦。
是简叔叔找错房间了?
要不要把玩偶还回去?
沈望京眉头微展,引颈向隔壁张望。
啪。
微凉的手掌精准击中他的腰窝,沈望京浑身过电似的发颤,扭头回望。
简直端着半杯热牛奶,杯口升起的热雾遮着大半张脸,他圆眸狠瞪,射出两道凶光:“大半夜不睡觉,盯着我的房门看什么看!暗恋我啊!”
月光从一扇窗户倾泻下来,沈望垂眸借着蒙眬清光,瞥看腰侧浮出鲜红掌印,哼声将便笺揉进掌心用指甲戳烂。
“切。”
然后,朝他冷哼一声,关上房门。
“莫名其妙?”简直打着哈欠走远。
深冬的夜太过安静,那人的评价隔着门板传进耳中,沈望京揪起床头的玩偶,扯掉一条腿泄愤。
布料间溢出些微松软棉絮蹭着他的指尖,剧烈起伏的情绪骤然停止。
沈望京瞳孔里的戾光一点点地涣散,掏出手机向先前的心理医生ang复盘这两天的情绪变化。
嗡。
对方认真回复:京,你知道的,生理疾病能用药物医治,得到痊愈的效果。但心理疾病不能,它更像是灵魂受到创伤。吃药只能起到辅助性的效果,有时候要尝试着去做某些事,接触某种人,心灵才能得到抚慰。
“我不知道啊。”
一大串文字刺目,沈望京低声嘀咕,侧头调整躺姿,忽然嗅到枕头套上散发出的桂花香,困意突袭脑袋。
闭上眼睛的瞬间,手机忽然亮起,医生又发来三条消息,他次日才看到。
一觉睡到下午。
很久没有这种舒适的体验,沈望京慵懒地舒展腰身,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挂满乳白冰凌的梅花,与心理医生视频通话。
安安。
这位医生比简医生要靠谱许多。
是外公在世时专门为他聘请的私人家教。
多亏有她,沈望京的中文水平才算达标,此刻女人神情温润,用亲切的嗓音询问:“京,睡得好吗?”
“嗯。”沈望京拉开落地窗。
冷风扑面而来,他伸手抚着稍长的发丝,半开玩笑地说:“您可能不信,我遇到一个人,他的声音很耳熟,像……”
汉语教学磁带里的小孩音。
后半句话被急促开门声打断。
“吆,大少爷醒了?”
半挂着的门闩掉地,在雪地里砸出一道深印,班景左右手肘上各挎着一个滚圆大包,朝着他走来。
“和谁打电话呢?”
沈望京手心沁出薄汗,火速摁下挂断键。
举动怪异。
原本不好奇的班景走出半米远后又折返回来,撂下手里的包袋,目光狡诈:“你在干什么?”
认识不到三日,班景苦心隐藏三年的秘密就把暴露在他面前,心有不甘,想尽办法也要揪出等价的把柄,摆脱威胁。
目光无声对峙。
像两股旋风在不断碰撞。
欢快声音横插进来,打断两人幼稚的比拼:“班景,快过来!”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