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停在一楼,简盛站在门口等待。
楼层数字慢慢增大,电梯空间狭小,空气沉闷,身体逐渐失衡,沈望京侧眸扫视两侧对话的女士,退步倚着后壁。
障碍自觉让开,她们兴奋地凑到一起,小声嘀咕。
明明前面还有空余的位置,两人便要挤成一团,沈望京无奈仰脖,期待着电梯门快点滑开,或者女士们在下一层楼离开。
然而,并没有。
随着位置不断上升。
她们议论的嗓音从蚊蝇鸣叫变成掷地有声:“要我说白小花真是傻,自己样貌端正又事业有成,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偏和简盛这种人待在一起。”
矮个子女人踮脚往高个耳旁凑:“听说两个孩子都是不是亲生的。”
高个子问:“小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简直。”
耳熟的名字拨动心弦,沈望京竖起耳朵。
“笑死人,这是什么怪名字?反正就因为这个孩子小花还和简盛的前妻闹上法庭了呢。”高个子捂嘴浅笑,伸手多摁了几个楼层,延长八卦时间。
电梯在十三楼停顿。
矮个子问:“为什么啊?”
高个子清嗓,挽起她的手臂,细细分说:“简盛一婚的时候有两个孩子,离婚只判到一个,年纪小的留在前妻身边。”
她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用力:“他前妻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孩子发烧了也不管,快病死的时候才被小花接回家养着。”
“怪不得简直看起不聪明,原来是小时候烧傻了呀。”
“还做梦想当大明星呢。”
两人对视一眼,捂嘴偷笑。
叮,到达十五楼。
电梯门敞开。
两位保养得当的妇人收起笑容,挺腰正要跨出门,身后一道劲影犹如一道飙风冲过她们中间。
“哎吆!”旋起的冲力险些将两人拍倒。
高个女人花容失色,胸口在白色衣襟下猛烈起伏。
她瞪着冒失的少年,冷脸讽刺:“那么大的伙子怎么不长眼呢?”
怒气从头皮慢慢渗进全身,沈望京不知道情绪为何变幻莫测,可能是犯病了,只要周围安静,他就能听见由女人音色交织着嘲讽的讥笑。
忘乎所以,他扬手指着她。
女人不甘示弱,仰脖逼问:“指着我干什么?”
“还指我?”
竖起的食指在高矮女人间来回徘徊,掀起的怒火延伸到走廊,简盛站在门口等待,观此一幕连忙冲上前抱住沈望京的手臂往回拽:“小沈同学快把手放下,别这样指着大人。”
少年的铁臂硬如烙铁。
女人们对视一眼,目光在他和简盛的脸上依次划过,眼眸间生出心虚,但更多的是愤怒。
她扯着嗓子,咆哮:“什么人呢?”
“道歉!”沈望京挣脱束缚,向前逼近。
“不能指着别人,快进去找简直玩。”简盛连拖带拽将他推进屋里。
听到简直的名字,她们恍然大悟,快步撤离,逃进电梯。
简盛静等下一趟电梯。
转过身,客厅里无数张挂着笑意的陌生面孔朝他转动。
一句高音劈开众多问声:“仔仔在练舞。”
“嗯?”沈望京循着声音望去。
“简直在练舞室,你走过去就能看到指示牌。”身着小香风长裙的妇女微微站起身,伏在肩头的黑长卷发轻轻滑动。
她的眸光瞥向一处。
沈望京慌忙鞠躬:“谢谢。”快步沿着她目光所指的地方走。
在家里摆满指示牌,挺少见的。
想着想着,余光落在房间走道上突兀的指示牌,左右两角夹着假手的彩色纸片上写着简单的粉笔字:仔仔专属练舞室。
他敲响标签指向的房门。
没人应声。
咚,咚咚。
练舞室里有人。
脚底磕响木地板的声响隔着门板传来,他不想返回客厅面对那些陌生的阿姨,于是尝试推开房门,握着门把手轻轻旋转。
门便开了。
没有主人的应允,他不敢贸然踩踏屋里的地板,站在门外向内望望。
“呼。”
极轻的喘声在空气里滚动。
光亮刺眼,沈望京屏住呼吸。
室内空荡,暖气充盈,恣意舞动的人身穿薄衣,一手撑着辅助杠。
柔软腰肢随着音乐节奏不时扭动,线条比例流畅的身体在衣料下若隐若现,腰间篷起的裙摆在不断的跳跃转身中反射着窗外的阳光。
舞姿轻盈,犹如阳光下忽闪薄翅的白色蝴蝶。
这一刻,他浸泡在阳光里,浑身散发着暖意,让人情不自禁地凑近。
沈望京不禁失神。
“你怎么来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