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虚头巴脑,最擅长用言语击溃人心。
韩飞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柏言看起来不到十四岁。
他的弟弟丢失时已经八岁了,十年过后,应与现在的住客班景一样高壮。
若不然,也该像简直一样……
“哈哈哈。”
涂夫仰脖大笑,脑尖撞向椅背,下巴缝着的黑线蓦然崩裂,血水分股淌流。
画面瘆人。
看者钻心疼,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脸上成块脱落的烂肉与身体不相连,眼里翻滚着嘲弄,“亲人就站在你面前,你竟然认不出来?”
“呵。”韩飞不屑一顾。
他回过头,自去验证这些话的真假。
此刻最重要的是找到当年所有受害者。
不管孩子们是生是死,总要给家属一个交代。
“个子低,说话慢。”
涂夫咬破指尖,拢指抓住窗外的阳光,娓娓说道:“是因为我用他试药,其他孩子都死了,只有他活下来,除了发育迟缓,没有其他毛病。”
“你说他,命硬不?”
问完,他又笑了,全身颤起。
“混蛋!”韩飞再也控制不住,揪住罪犯的衣领,扬手怒扇那满是疮痍的丑脸。
指印在烂番茄似的血脸绽开,涂夫舔着肥厚的嘴唇,慢声挑衅:“再告诉你一件事。”
“你弟不是被拐,是主动跟我走的。他说他考试成绩太差,回家会被打死,想和我一起去山上当神仙。”
这话简直杀人诛心。
坐在副驾驶位的青年听不下去,转头安抚韩飞:“头儿,冷静!”
涂夫拍着胸口,蹬腿抽搐:“要是早知道韩绚是你弟,老子直接把他剁了!”
“先停车。”像是被刺了一刀,韩飞力气尽失,深呼吸平复杂乱的情绪,“我带小孩去医院检查,你们带他上山,没问题吧?”
“好。”
这片,没人知道韩绚这个名字。
韩飞不知道这个罪犯为什么要在临刑前说出真相。
如果涂夫一直不说,他可能永远都想不到主动来民宿、遭他冷眼的小黑人儿会是他丢失的弟弟。
吹着冷风,返回店内,他抚去肩头的雪花,望着柜台后的女人:“那些小孩呢?”
秋君明眸一弯,“在房间里玩纸牌。”
韩飞向游戏屋走去,不知为何,又原路折回,他面露疲惫,握起秋君的手:“我想和你说些事。”
秋君放下账本,“洗耳恭听。”
“我一直以为我弟当年是被拐走的,结果今天有人告诉我,他是主动离开的,都怪我和我妈给他总是施压……”
韩飞一口气说清来龙去脉,睫上缀满泪珠。
“弟弟竟在我们身边!”秋君面色震惊,伸颈向半掩着的房门眺望一眼,里面的少年没有察觉店家情绪不对,依然欢声大笑。
她小声宽慰:“不用太自责,还活着就有补偿的机会。”
“嗯。”
韩飞嘴上应声迅速。唇却抖成波浪状,哭声难压。
打完三局纸牌,沈望京想和班景切磋棋艺。
棋盘上的博弈无聊透顶,简直卸取别在棉花玩偶头上的发卡,一一夹住柏言浓密的头发,随口问:“小言言,你和涂夫是什么关系呢?”
柏言翻着绘本,茫然反问:“涂夫,是谁?”
简直低头思考,旋即,换了个问法,“就是那个大黑球。”
“是朋友。”柏言说着,竖起手指,戳了戳大张的嘴巴。“他抓鱼,烤好,我大吃两口。”
如此说来,这坏蛋对柏言还行。
不过,这是为什么呢?
简直想不通,含糊地点头,“哦。”
桌侧是喜欢下快棋的人,不一会他们就结束对局,走到柜台前问:“君姐,镇上有能打印试卷的地方吗?”
秋君抬头说:“出门右转,第三家店铺。”
伙伴们换好鞋子,简直望而却步,他来时就没带寒假作业,根本不可能主动打印出来填写。
“怎么突然想起写作业了。”
班景拿出手机,点开班级群,查阅新消息:“这是线上作业,从今天起,得每日拍照打卡。”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