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升恨声道:“他们上面说打就打，挨苦受累的却是我们。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放开对我木人谷的管制，让我们也能种其它灵植呢，至不济允许我们种上灵稻也行，能去城里坊市卖上灵石来贴补家用。真可恨！”

族长林川旭端起茶杯，说道:“怒甚偏伤气，思多太损神。四弟你不要过于着恼，饮茶，饮茶。”

“凡世中有言，善马者教其所憎者相千里马，其所爱者相驽马。只因千里马不时有，其利缓；驽马日售，其利急……”

“木人谷与许州城原本就是对头。当年一场大战，我等祖上能存留下来，已是碧云宗那位前辈天大恩德。若是再允许我们利用木人谷这等灵地来广种灵物，发展壮大，兼且与它许州城相竞争，又岂能让人安心？”

木清芝也心有戚戚道:“是啊，内堡三大家族，木家专植养神草，占据谷内东北侧那一大块丰饶的灵田；林家独种茯苓芝，于西北侧划分一大片不错的灵地；而森家，则是培育沉香树，在谷内西南方围出一处深林。”

“其他杨、柳、梅、柏、杜、杭等小家族则分占谷内其他灵地种植一些灵参、何首乌、黄精等灵药……”

林川升也愤声道:“那许州城主竟还规定，木人谷只得种植于碧云宗有用的这三样高阶灵材，不得私自大面积种植灵谷、寻常灵木灵草等。且灵谷种植、灵兽养殖只允许各家维持基本修道需要，不得贩卖……”

“唉，四叔四婶，这些种植规定还不是最害人之处，那许州城真正釜底抽薪之举却是……”林乔江见两位长辈越说越是气愤，自己也是不吐不快。

“却是他们竟然规定木人谷里的各族户口加起来不得超过两千户，凡人每年结亲数不得超八十对！甚至对成婚年龄也做出硬性要求:男方不得早于二十六，女方不得早于二十三……”

“那谷外寻常凡人家都十几岁成家立业，四五十就儿孙满堂。没有坚实的凡人基础，我们木人谷又哪儿能得来拥有灵根的修道之材。没有修道族人支撑，木人谷又如何存活在这乱世……”

林乔江越说越泄气，只感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掐住自己的脖颈，越掐越重……

族长林川旭见自己这长子一副凄苦的模样，又瞥了瞥旁边同样憋闷的四弟、四弟妹。捋了捋须，淡然道:

“前些时日老夫在许州城坊市中看到一卖画者，其中有一幅:前一青年跨马，后老汉骑驴，最后一壮汉推车而行……

“上有题云：‘别人骑马我骑驴，后边还有推车汉。’你们可知晓这题跋的含义？”

不待三人回答，又自顾自道:“此乃醒世语，所谓将有余比不足也！”

“老夫将这副画重金买了下来，挂在了族内学堂之中，也添了几笔，以作堂训，正是:

举世千万人，谁比这老汉？不是倒骑驴，凡事回头看！”

看自家长子若有所思的样子，林川旭又说道:“大前年迎钏江发大水，那附近的凡人城镇民舍漂流，庄堡坍塌，坟墓冲决，田禾淹没……”

“那些凡人流离载道，民不聊生——饿死者有之，鬻儿卖女者有之，迫而为盗陷而为娼者亦有之……

“许州城发下话来，此等天灾是上苍不满而降，遂对于凡人的求助不管不顾……”

“木人谷平日里自然不会受到这等灾祸影响，可老夫有一日经过那片灾地，实在被那惨状所触。于是送上不少灵石，才求得城主同意我木人谷林家自发前往救助。”

“一番赈灾济民之后，甚至有不少凡人举家带口要随同我等迁居木人谷。”

似是说的太久有点口干，林川旭猛地喝了一口凉茶后，又一指林乔江道:“对了，此事正是你一手操办，许州城处也是你去沟通打点的……”

“正是孩儿包办，孩儿奉上不少礼物后，以这些流民在外漂泊有损许州城碧云宗声威为由，又言明他们并不是我木人族嫡系子弟，不违反木人族户口规定，恳请他们放开管制允许流民迁入。”

“听说那些流民中还是出了不少能修道的弟子，已经入了族中学堂，开始接受传道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