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诊所的房屋是一座古老的石制建筑，墙壁上爬满了常春藤，这是难得的绿色，屋顶上覆盖着破旧的瓦片，偶尔有蒸汽从破裂的烟囱中喷出。

门前的台阶磨损严重，门上的油漆已经剥落，露出了下面的木质纹理。

现在才到下午，离太阳下山还早得很。连嘉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这个院子。

“莫蒂医生，快帮我治疗一下，这次我有带医疗费。”

门内没有回应，半晌，一个穿着皮革围裙，戴着护目镜的漂亮女孩走了出来。在这座被烟雾和废水笼罩的外城区，这位少女仿若一道明亮的光芒。

她淡金色的长发被一条皮绳简单束起，几缕散落的发丝随着冷风轻轻飘动，显得既凌乱又不失美感。她秀眉微蹙，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耐烦。

“鲁格先生，您没看见门口还有那么多患者在排队吗？我哥哥还忙着呢。”女孩声音清脆，带着些许嗔怒。

看见出来的是位女孩，烂牙混混脸上立刻堆满谄媚的笑容，咧开嘴，一嘴的烂牙像盛开的残花一样绽放。

“艾米莉亚小姐，您就行行好，我的伤比较严重，而且我这次带了医药费，连同之前欠的都能还上。”鲁格弓着腰，一脸讨好，眼巴巴地望着艾米莉亚。

艾米莉亚摇摇头，脑袋后的金发轻轻晃动，像是一片淡金色的麦浪。“不行，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我不会再上当了。”她撅着嘴，双臂抱在胸前，虽然是生气的表情，模样却有些可爱。

鲁格立刻面露哀求之色，眉头紧皱，眼角耷拉着，顺便把怀里的水晶拿出来亮了亮。“你要是不帮我，我可就把它全换成‘幻醉烟’抽了，欠你们的钱只能下次还了。”

这精致的水晶瞬间让艾米莉亚两眼放光，她的瞳孔猛地放大，下意识向前迈了一小步，但很快就抿了抿嘴唇，将眼中的渴望遮掩了下来。

“可是，你看院子里这么多人等着呢。”艾米莉亚柳眉微蹙，面露为难之色。

鲁格转过脸，看着院子里的众人，脸色一沉，声音也冷了下来。“喂，我的伤比你们的要严重，我先进去治疗，你们没意见吧！”他目露凶光，恶狠狠地扫视着众人。

院子里的人们只是缩了缩脑袋，没人敢吱声，可能是鲁格在这一带为非作歹的名声不小，也有可能是惧怕“鬣狗”的威名。

见众人没有反应，鲁格很满意，脸上的横肉顿时舒展开来，回头又冒出笑脸，看着艾米莉亚，“艾米莉亚小姐，您看，他们都没意见，您就行行好，帮帮我吧。”

“这……”艾米莉亚犹豫了一会，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就在鲁格欢天喜地地跟着艾米莉亚进门时，连嘉一个箭步跟上，在艾米莉亚开口前解释道：“我是鲁格的朋友，陪他来的，我没有要治疗的地方，不会影响你们的。”

艾米莉亚点了点头，就同意了，而鲁格原本欢喜的脸瞬间蔫巴了下去。

一踏入诊所，一股混合着煤烟、酒精和药剂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让人不禁屏住呼吸。

窗外的光线照亮了满是管道、齿轮和电线的天花板，

房间中央是几张铁制手术台，被几块破旧的麻布隔开，手术台上面铺着陈旧的皮革垫，血迹斑斑的痕迹虽已干涸，其中一个手术台的隔间帘拉下来了，通过布料可以模糊地看见一个晃动的人影，似乎正在进行一场手术。

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褪色的医学图表，与地球的现代医学截然不同，上面绘制的是些老旧的疗法和草药配方。

突然，隔间帘后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艾米莉亚，手术失败了，帮我把他推走吧。”

男人缓缓离开帘子，从手术台边走出来。他身着一件满是污渍和血迹的皮革手术袍，袖口已经磨破，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头戴一顶沾染着汗水和灰尘的帽子，护目镜下的双眼闪烁着坚定与冷静。

莫蒂摘下护目镜，露出略显苍白的脸庞，额头上的皱纹因长时间的专注而更深，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

艾米莉亚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地上前将手术台连同上面惨不忍睹的尸体推走，移动到另一个房间，动作熟练得就好像这种事情她已经重复了无数遍。

莫蒂看了看鲁格和连嘉，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地问道：“你们两个谁先来？”

连嘉连忙拼命摇头，心中无比震惊。这位应该就是莫蒂医生了吧，手术就这么轻易失败了？但是想到这简陋至极的手术环境，这种地方的手术能成功才奇怪了。

他看了鲁格一眼，而鲁格却毫不在意有位病患刚刚在这位医生的手里离世，一脸坦然自若地给莫蒂展示了自己的伤口，似乎对这位医生充满了信任。

“嗯，不算严重，截肢吧！”莫蒂面无表情地说道。

连嘉此刻很想喝口水然后再喷出来，以此制造出震惊的戏剧性效果。

而鲁格似乎对此早已习惯，依旧堆着谄媚的笑脸说道：“莫蒂医生，您别开玩笑了，我这次是带医药费的。”

说完，鲁格忙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颗连嘉给的水晶，满脸讨好地展示给莫蒂。

莫蒂二话不说，一把夺过去，那双沾着血迹的手套紧紧捏着水晶，眯起眼睛在窗外射进来的光芒下仔细察看。

“嗯，成色不错。包括这两次的手术费，我待会再付给你 30便士吧。”莫蒂面无表情地说道。

“嘿嘿，那就谢谢莫蒂医生了，我拿到这水晶啊，第一时间就想着还给您钱……”鲁格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点头哈腰地说着。

“行了，进去吧！”莫蒂丝毫不理会鲁格的马屁，脸色一沉，飞起一脚把鲁格踹进其中一个手术间，然后“哗啦”一声拉上帘子。

原来这家诊所还有销赃的生意，怪不得这个叫鲁格的混混要来这里治疗，连嘉看着帘子上晃动的人影思索着。

他其实心里是有把鲁格杀人灭口的打算，毕竟有句老话叫“财不外露”，自己这么随意地把水晶送给了鲁格，谁能帮助这货会不会上报给他们的帮会老大，等下次见面的时候，连嘉面对的可能就不只是手持冷兵器的一群瘦弱的混混了。

但是眼下这鲁格对自己还有用，而且这货已经把水晶卖出去了，想必也没有和帮会上报的心思，几次考虑下来，连嘉还是决定放他一条生路。

而这个时候，艾米莉亚推着空荡荡的手术台缓缓走了过来。她把手术台归位之后，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连嘉。

连嘉则微微一笑，“请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艾米莉亚小脸“唰”地一红，立刻慌张地别过脸去，但是随即又咬了咬嘴唇，靠了过来问道：“这位先生，您其实不是鲁格的朋友吧。”

连嘉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其实谁都能看得出来，虽然连嘉裤腿沾着一圈泥巴，衣服插口还破了个洞，但是无论是从气质还是外表来看，都不太可能和鲁格那个外城区的混混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