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委员会这场耻辱性的大败仿佛就在眼前,劫后余生的喜悦被依旧存在的巨大生存压力所掩盖。
车队在荒野中疾驰,草木皆兵的战士们一刻不敢停下歇息。
他们离先前巴别塔军队的交战区已经有上百公里的距离,然而这依然无法保证安全。
凯尔希看样子倒是遵守了约定,她自然考虑了惧怕索欧斯撕票的因素。一路行驶到现在,并未发现任何巴别塔的追踪痕迹。
夜幕已至,双月没能在多云的今晚按时出现。负责驾驶车辆的战士们纷纷打开车头远光灯,这才勉强能照亮前路。
行驶在排头的运兵车后厢中,一帮凶神恶煞的大汉严密监视着抓获的战俘。
一举一动,都尽在掌握,索欧斯不认为他还能耍什么小把戏。
“给我一瓶水,谢谢。”一直沉默的巴别塔恶灵突然开口说话。
索欧斯拿着绷带在肩膀上又缠绕了一圈,用牙齿咬断边缘:“呦,这不是会说话吗?我还以为你受了点伤就成个哑巴了。”
“那个谁,给他喝点水,这家伙要是真渴死了我们更加难办。”
那位被点到的战士是个陌生面孔,这不重要,能在那场大战中活下来他本就兼顾了运气与实力。
对挽狂澜于即倒的索欧斯,他自是心怀感激。可对于巴别塔恶灵,战士心中只有深深的厌恶。
“长官……可我们那么多兄弟的死都拜他所赐。”那名战士有些不情愿的说道:“不能杀了他还不能让他吃些苦头吗?”
他能活着逃出来,全赖于索欧斯的豪赌。且不论原先职位如何,他的声望早就足以担得起长官这个称号,这是如今在幸存下来的队伍里都默认的事情。
索欧斯理解他的心情,或许人家真死了兄弟,但是……
“战争本就是如此,一场可笑的内战又哪能分得清对错。你,我,活到现在谁身上没背几条人命。”
“我们所杀掉的,是谁的丈夫?谁的父亲亦或是谁的兄弟?打仗,不是过家家。”
他低下头继续给自己未痊愈的伤口上涂抹药物以防发炎感染,声音不容拒绝:“给他水,我们已经失败了。把怒火施加在一个手无寸铁的战俘身上,更不是一名合格战士应该做的事情。”
那士兵面容阴郁,动作也显得缓慢而沉重。
“哼,喝吧,呛死才好。”他把铁质的水壶扔到了博士面前,冷哼道。用不得武力,还不能骂两句吗?
士兵终究是照做了,这时候和索欧斯针锋相对,指定没好果子吃。
况且,索欧斯说的那些话值得他琢磨很久。打仗,还真不是孩子的过家家。
……
不幸沦为阶下囚的博士倒显得十分镇定,对士兵的辱骂也没什么反应,说道:“多谢。”
属实逆天,他甚至还道了声谢你敢信。
博士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捡起了水壶,膝盖夹着瓶身将其拧开然后大灌几口。
除了路上的颠簸,车里只有他咕咚咕咚的吞咽声。
一次性喝太急给呛到了喉咙,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水分滋润着干裂的嘴唇,一瓶水帮他解了燃眉之急。博士拧上盖子,将喝空的水壶往前推了推。
那名战士却一脚踢开,没给他好脸色:“不用还了,我嫌脏。”
这一幕,索欧斯并未出言制止。只要事情做的不太出格,适时给他们一个发泄情绪的机会并无不妥之处。
巴别塔恶灵貌似并不在意,抬头看向索欧斯,问:“你就是他们的长官吧?”
“什么事?”索欧斯看他的眼神颇为不善:“别告诉我你解渴后又饿了,我可提前先说好,我们自己人都还饿着呢。”
博士摇头:“不,不是这个。我的伤势需要处理,手臂的骨折很严重,一刻也不能再拖了。”
他的态度让索欧斯很不爽:“怎么,给你治伤还成理所应当的事了?”
“别曲解我的话,萨卡兹,我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博士心里清楚,这帮人求的是平安无事退场。
既然想活着离开,那就更不可能拿他怎么样。
“言尽于此,帮我治疗伤势,对你我都好。”
“如果我真出个三长两短,你觉得巴别塔会善罢甘休吗?”满满的威胁,偏偏索欧斯还真拿他没办法。
悄悄趁四周无人做掉他?不,若是如此巴别塔定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以后安稳日子就没得过了。
无奈,索欧斯看向周围其他人:“兄弟们,有懂医术的吗?帮他处理下伤口。”
大伙有意无意都在回避他的视线,即便有人会治也不肯站出来。他们恨不得将这人当场生吞活剥,克制住杀意已十分不易。
还给恶灵治伤,呸!想多了。
“厄尔,你会吗?”
“得了吧,我没这个本事。”血魔表示作战指挥他还行,治病救人就另寻高人吧。
求助无果,索欧斯又看向泥岩。
不等他开口,大姑娘尴尬地挠了挠头盔:“抱歉,索欧斯,我也不擅长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