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四面八方飞出,泛着冷冽的寒光。
顶天寨的弟兄,挥舞着刀剑,将飞箭打落,喊杀声四起。
山贼之所以一直令官府生畏,凭着的便是,勇与义,还有骨子里透出来的狠与不服。
手脚中了箭的,便拔出来,向官兵投掷出去,引发一阵新的哀嚎四起。
胸口腹背穿了箭的,深知无力回天,便用血肉之躯,生生地用刀剑杵地,保持顶天立地的站姿,帮身边的弟兄撑起了护盾。
那些个原本喊杀着、蠢蠢欲动冲上来要围剿顶天寨的官兵,全然敌不住于倾城为首的几名山贼砍杀,三下两下,便溃不成军。
“今日伤我一个弟兄,我于倾城,要让你们十倍百倍偿还!”于倾城长杆刀一挥,势如破竹,完全杀红了眼。
每个身上扎满冷箭的弟兄的身躯,都让她怒不可遏,双手颤抖。
是他们先招惹的!
要让他们全都跪着去见阎王!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味,四野肃杀,血染丛林……
山贼们虽然人数减少,眼神里依然是决一死战的冲天豪气,挥着带血刀刃,踩着尸山血海不断突围。
步兵丢盔弃甲,满身血污。
弓箭手也死伤了一轮,换了一轮。
黑衣蒙面人一声令下:
“所有弓箭手!对准于倾城!重重有赏!”
于倾城狠狠地瞪着他:
“有本事的话,就尽管来拿!!”
***
另一边。南宫彦在长亭没有见到人,来回踱步间只觉得心烦意乱,思索间竟踩断了一截树枝。
他忽然有了个很可怕的预感。
长亭相见,单独赴约……
不好!
倾城……
他急急忙忙赶回顶天寨,迎面正好是天甲同样匆匆忙忙四处张望。
南宫彦二话不说拉住了他:“倾城呢?”
天甲连忙说:“正找你呢!刚有个官兵来找寨主,说是三皇子在附近中了埋伏,有难,请求寨主相救呢,债主让我跟你说一声……”
三皇子有难?
南宫彦脸色一变:“去了几个人?去了多久?”
“寨主就带了十几个弟兄,话说有一阵了怎么还没回来……”
天甲念叨着,让南宫彦心里一咯噔。
那长亭相约的纸条,怕不是调虎离山!
还要用他的名义诓骗于倾城!
来人吃准了他尚未与于倾城坦白身份,甚至拿捏了倾城对他口中“三皇子”的信任。
南宫彦攥紧了拳头……
天甲从未见到郎君的脸色如此厉色满布,眼神里,竟然有了肃杀的果断。
竟像极了,于倾城。
“天甲!”南宫彦喉底发出嘶吼。
“在!”天甲下意识站直。
“带上大部分的弟兄,装备武器,去救寨主和那十余名弟兄。”南宫彦发出了毋庸置疑、掷地有声的命令。
天甲愣了愣:“……你是说……”
“快去!”南宫彦眉色上有隐隐的慌张。
此时响来一阵马蹄声,南宫彦转头望去——那正是于倾城的马!
马一见到南宫彦便迎了上去,鬃毛上,还带着不同程度的血斑,是飞溅上去的血迹,触目惊心。
他的眼和心狠狠地被这鬃毛上的血刺痛了……
他怎会如此大意,让倾城陷入如此的危险之中!
他要去救她!
现在,立刻,马上!
不能再拖了!
南宫彦顺势抓住缰绳飞身上马,看了一眼天甲身后挂着一把剑,俯身将那剑抽走,又狠狠地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天甲怔了怔,这郎君大人,何时如此骁勇敏捷了……
那骑着马匹飞奔而去的身影,倒是像极了话本子里奋勇杀敌的将军。
***
一路,南宫彦策马飞奔。
那骏马的步子迈得极大,极快。
但南宫彦只觉得远远不够,他只想快一些,再快一些……
他的倾城,不知还能撑多久……
此时此刻的丛林深处,已是一番人间炼狱。
官兵的尸体横了一地。
于倾城和剩余几名山贼弟兄满身血污,还在做最后的殊死搏斗。
冷箭一次次对准于倾城射来,她挥舞着长杆刀一一将箭击飞,应声倒下又一排弓箭手。
弓箭手轮换得快,箭也射得飞快,偶有几支箭擦过于倾城的脸颊,手臂,腰间……她衣衫破损,血迹斑斑,却也始终坚持着,为还活着的弟兄,驱杀官兵。
“兄弟们撑住!”于倾城大喊着,拉过身边的一个弟兄护在身后,一刀刺进步步紧逼的官兵的胸膛。
长杆刀拔出的同时,一支箭直直扎进于倾城的右肩。
她咬咬牙,忍着剧痛,拔出了箭,转身对逼近的步兵狠狠一扎。
此时此刻,她坚决不能倒下,她是活着的弟兄们的精神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