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梅岭红河谷,碧波荡漾的河水欢快地流淌着,河谷两侧特有的红枫“妖姬红”点缀在翠绿的山谷之中;也有部分高大的红枫树夹杂着一些金黄的树叶,集中一处,超过了密丛的灌木,倒映在水中。在河边的一些怪石林立旁还生长着一些球形红槿木,深红的嫩叶争相生长。一阵山风吹起,红的、黄的、橘黄的叶子被吹落在碧绿的水面上。还有一种金黄色的叶子如松针状的高大树木,在阳光的照耀下形成一条一条的金光大道。
洗药湖依旧美丽安静。湖面上的水禽少了许多,鸳鸯凫水,白鹳展翅。叶伶、叶伦和朱玉三人练习完规定的课程后,突发奇想,在丫鬟们的帮助下,全部化妆成书生模样,叶伶还挂上了一字胡须,妥妥的一个大公子书生。几个人相互一看大笑不止,把老师葛钰也逗得边捋胡须边笑盈盈地看着三位爱徒。几个丫鬟大笑道:这今后就不喊小姐了,全部改口称呼公子喽。大家笑声未停,朱玉对着叶伶说道:“师姐、不、应该是‘公子’,我们上山采蘑菇如何?听说这南昌地界的蘑菇可香了,我还没尝到新鲜的蘑菇呢。”
“好啊,我们上次在兰若姐带领下去采摘过一次,回来连炖带炒的可好吃了,香味可以飘到洗药湖里。”叶伶说完话,就带着朱玉和叶伦提着箩筐,拿着小铁铲和短刀准备上山采摘蘑菇,朱玉还专门把自己的七星宝剑挂在腰上,说是山上有老虎,带在身上保护两位师姐不被老虎吃了。叶伶开玩笑说道:“要我是老虎呀,还不专门找香的吃,哪里会吃我们两个臭卖唱的。郡主的肉多香啊。”朱玉放下小箩筐,装作老虎的样子扑向叶伶,发出“呼——呼——”的吼声。葛钰笑道:“你们可要早点回来,别一会真遇上老虎把你们吃了。”葛钰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大厅里喊道:“兰若——你带她们三个到后山去一趟,如果山上蘑菇多的话可以多采摘点,晚上就来个‘蘑菇’宴。”又转身对着三个人微笑道:“就你们三个小丫头连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都不知道,还不得尽采些有毒的‘蘑菇’回来。”
管家区铭山和夫人独孤兰若正在收拾大厅,听到葛钰的喊声,一起走了过来,独孤兰若微笑着答应道:“师傅尽管放心,我带她们三个‘公子’上后山多采摘点回来。”在“琴瑟山庄”大家都管葛钰叫师傅,就连那几个丫鬟也是师傅长师傅短的,叫得葛钰心里面乐滋滋的。特别是这几年人老了,更喜欢大家叫自己师傅了。看到独孤兰若带着她们往后门走去,葛钰叫住两名丫鬟,让她们各自端着一个食盆跟着自己到湖边喂鸳鸯、白鹳去了。三姐妹在独孤兰若的带领下,连蹦带跳出了“琴瑟山庄”的后门,进山采蘑菇去了,不一会就融入了这美丽的山水画卷中。
两名丫鬟端着食盆跟在葛钰身后来到了洗药湖湖边的木质栈道,将食盆放在护栏上,依靠着护栏,拿起木勺敲打着食盆,随着“砰、砰、砰”的木盆声音响起,湖面上的各种水禽纷至沓来。由于喂食了几十年,这些水禽已经熟悉了这种声音,就像朱玉第一次来的时候说的那样,跟自家的鸡鸭鹅差不多了。个别胆子大的,扑棱着翅膀直接冲到食盆上抢吃的。
就在此时,葛钰猛然听到从洗药湖的另一边传来大群水禽的惊叫声,抬头看到一群水禽从远处飞起来,带动着一群白鹤惊叫声不断。葛钰叫了声“不好”,立即让两个丫鬟赶快去通知管家区晓铭带领大家向后山转移,自己转身朝洗药湖左侧快步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朝远处瞭望,通向“琴瑟山庄”的小路上已经尘土飞扬。葛钰冲入“琴瑟山庄”的密室抽出一支银枪,随手抓了几根牛皮条,将密室的门锁紧,朝着后山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叶伶——朱玉——”
此时,只见远处金黄色高大树木下的金光大道上,披着彩霞杀出一队人马。来者全部一袭黑衣,头戴酱红色布套,手握刀剑朝着“琴瑟山庄”快马加鞭冲杀而来,扬起的尘土在森林中形成一条黄色的彩带。
锦衣卫指挥使纪英秘密潜伏南昌监视宁王的一举一动,同时等候副指挥使方大明的到来。接到纪英的命令后,方大明作了精心安排,挑选了三十几名精干的锦衣卫“干事”紧急增援南昌。双方汇合后,纪英立即拿出王洪都送给他的地图,对梅岭红河谷洗药湖及其周围都做了布置,决定以活捉“朱公子”为目标,用最快的速度直奔“琴瑟山庄”。
由于深秋的红河谷景色迷人,叶伶带着叶伦和朱玉三人跟在独孤兰若后面有说有笑、边走边欣赏,所以走得很慢。独孤兰若听到师傅急促地喊声大吃一惊,叫了声“不好,庄上肯定出事了”抢先往回跑去。三个人跟在独孤兰若后面连忙往回赶,没多久就看见手持银枪、气喘吁吁的师傅葛钰。朱玉一个纵身将几人抛在了身后,跳将上前急切地问道:“师傅,出了什么事?”
“可能有强盗冲进了洗药湖,”葛钰喘着粗气稍等片刻,对着跑过来的独孤兰若说道:“你带着他们三个人先从这里往右转,有一条小路可以直达红河谷,在梅岭‘知音坊’躲避一下。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葛钰将手中的银枪狠狠地杵了几下青石板路,发出“咔、咔”的刺耳声。
几个人几乎同时喊道:“师傅,要走我们一起走,师傅不走我们也不走。”
朱玉更是抽出七星宝剑坐在了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大声说道:“师傅带着姐姐们走。我倒是要看看这光天化日之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葛钰焦急万分。心中想到的是:自己这把老骨头了埋在这也没啥,只是自己这三个爱徒可都是心肝宝贝呀。而郡主更是不能有半点闪失。一定要让她们逃出去再说。想到这里,葛钰对着独孤兰若大声喊道:“兰若,这三个师妹就交给你了。郡主就交给你了。师傅命令你尽快把她们带走。快呀——”
独孤兰若望着师傅的一脸“凶相”,诺诺地回答道:“师傅、你……弟子尊令。”连忙示意叶伶去劝朱玉。就在此时,一声穿云箭从“琴瑟山庄”升空炸响,独孤兰若赶紧带着三人朝小路跑去,叶伶和叶伦架起朱玉跟在后面,身后传来朱玉的叫喊声:“师傅——师傅——”
葛钰将银枪靠在大石头上,双手用力勒紧腰带,从怀里拿出牛皮条把厚底布靴如同打绑腿一样捆扎好,吐了两口唾沫在手上,操起银枪,威风凛凛站在大石头旁边的石板路中间。二尺白髯被山风吹散,袖口被吹得向上翻起,露出布满老年斑的手臂。葛钰年轻的时候对枪情有独钟,曾师从于杨家枪的后人杨沧海。只是后来迷上了乐器,枪法渐渐松懈。年轻时的葛钰家境富庶,十分争强好胜,要学就学最好的。所以只要他想学的,一定是最好的老师、最好的用具。学文的时候是请的本地最好的老师,用的笔墨都是当时全国最有名的,据说当时他用的毛笔就连老师都羡慕不已。后来想要学武术练功夫,听武林人士讲枪是“百器之王”,葛钰专门重金收购了“霸王枪”,拜师于当时全国第一的开封杨公,将杨家枪的精髓熟稔于心。此后想学乐器了,听说古筝是乐器之王,也是如出一辙。由于葛钰禀赋异常,学习上无所不用其极,如同同乡所说的:这小子学什么都能登峰造极。只是葛钰性格偏激,完全以是否跟自己“对脾气”来交友,所以被江湖好汉传说成了一个“怪人”。
其实江湖人士大都对长枪推崇备至,认为长枪简单实用、杀伤力强。只是由于不方便携带,所以使用者不多。如今,古稀之年的葛钰再次手握银枪,一脸的傲气,两眼怒视前方。虽然有年头没摸枪了,但枪法依然没有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