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洗刷过后的林子格外潮湿阴暗,并没有孑然一身,清新脱俗的感觉。
泥泞不堪的山路上,时而野雀停驻,时而二三残叶飘落,萧瑟彷徨。
“汪汪汪!汪汪汪!”
“阿来,怎么了?”
一位身着粗布长衫的清秀男子背着竹筐,追着一条大黄狗,气喘吁吁地往林子的灌木丛里奔去。
“阿爹让咱们来采药,不是来玩儿的。阿来,你回来!”
“汪汪汪!”
大黄狗一个猛冲钻进了潮湿的草堆里,清秀的男子无奈用手剥开灌木丛,艰难地跟了进去。
半身高的草木上全是雨水,男子的大半个身子已经被打湿。
束起的发冠也凌乱了些许,不少碎发贴在他的脸颊上,着实不舒服。
“汪汪汪……汪汪汪……”大黄狗的叫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狂躁。
“阿来,咱们不能再耽误时辰了,不然……啊!”
剥开最后一层灌木,背着竹筐的男子,嘴里的话都还未说出来,直接一个踉跄跌坐进了泥地上。
“鬼……鬼……鬼啊!”
他双手摁在泥巴里,两条腿不断地蹬着地,想要爬起来,可两条腿着实不争气,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汪汪汪……”大黄狗还在狂吠。
泥泞不堪的土地上半埋着一个像人的东西。
他全身被泥巴掩盖,一双手臂已经没了皮肉,森森的白骨手指抓着土地,似乎在用力向外爬着。
他的脸上爬满了许多昆虫,乱糟糟的头发上还可以依稀地看见深褐色的血块,以及被雨水冲得发白的烂肉。
一下,两下,三下……
他腐烂破败的身躯终于从泥土里爬了出来,衣不蔽体,血肉分离,身上根本找不到一处完整的地方。
“汪汪汪……汪汪汪……”
“呃……呃……”
嘶哑的喘息声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半张脸皮挂在脖子上,明明恐怖至极的存在,却拥有着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眸,即使是在白天,也可以让人想起浩瀚的星辰。
白骨手指缓缓地抬了起来,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个慌不择路的采药男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脚,“呃……呃……”
那个东西张了张嘴,怎么都说不了话。
“救……救命啊!”
清秀的男子被吓坏了,连喊了两声救命,直接翻了个白眼儿,吓晕了过去。
“啊……!”
腐烂的手指慌乱地松开了那只脚,眼睛闪了闪,似乎很过意不去,用尽所有力气努力往前爬了一步,想要摁住那个人的脉搏,却被大黄狗恶狠狠地咬住了胳膊,往灌木丛中拖行而去。
“垠老,他……他没事吧?”
说话的人正是几日前在林子里带着大黄狗采药的那名年轻男子。
他今日穿着一身暗紫色的族服,墨发依旧高高束起,只不过额头上多了两根紫色的绑带,寻眼望去,木屋里的人,皆是如此打扮。
木屋不大,置办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不过一桌一塌,几张椅,竹筒削制而成的精致杯盏,里面倒了些许深色的茶水。
屋里站了两个成年男子,围着那张竹床,愁眉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