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0.麒麟现真身,赐灵无所觉(1 / 2)烟霞映星月首页

韩水月怀疑自己撞邪了。

他好不容易求着母亲答应让他到茶庄小住几天,结果几天还没住完呢,居然在庄子里看见了弥乐。而且弥乐怀里那个人,怎么看怎么像他姐。

眼见清雅少年抱着秀丽少女,两人顶着宛如红帐喜烛一样的潋滟霞光缓缓走来,韩水月恍惚了。

他竟然冒出了一种,自己马上就要喝到他们喜酒的错觉。

如果是蒲松风,面对这种情况肯定不会产生丝毫迟疑,只会非常沉着淡定地上前:“圣师不是在查楚二公子的命案吗,怎么无缘无故溜达到这小小茶庄来啦?”

但他是韩水月,所以想也没想地直接跳了起来。

“我姐怎么了?她受伤啦,她为什么会在你怀里?你不是圣师吗?怎么能让我姐待在你怀里?!我的老天爷呀,你们俩的清誉都不要了吗?!”

“……”

总而言之,韩水月成功将自己化身成了一串没完没了的人形鞭炮。

而弥乐自认阻止不了世间万物的自取灭亡,于是打算等鞭炮自己炸完再说。

正常人遇上这种情况应该会置身事外,但显然姬有瑕不是个正常人。他一直把自己当成弥乐平生之中的唯一挚友,因此完全不怕被波及地凑了过去。

“这小孩怎么变这么凶?昨天只是赶人,今天感觉要是想砍人。”

弥乐面无表情地往后移了移。

他尽可能屏住呼吸,强忍姬有瑕一身云笼雾锁的腥臭之气,十分艰难地说道:“他是松风的孪生弟弟,随母姓韩、名唤水月。双生兄弟长相如一,但性情各异。”

“松风,水月?”

姬有瑕对弥乐的满眼嫌弃毫无所觉,或许他已经在多年相处中把这种感觉同饭食一起囫囵吞掉了。因为不太明白这俩名字都有些什么意思,顺带也就一同忽略了自己的无知。

“大文豪取的名字可真奇怪!”

对比平常,姬有瑕说这句话的时候音量极低。

但他不知道韩水月除了嗓门儿大,耳力也是极佳,而且极其听不得别人找他们家的茬儿。

这会儿一听见有人胆敢质疑他爹,当即怒怼。

“‘淡淡松下风,泠泠水中月,璨璨天上星’,此三者之景是我父亲平生最爱,你这无名鼠辈,不懂就不要瞎说!”

姬有瑕确实没听懂,但他听见对方说了自己“无名”,直接就自我介绍。

“我叫姬有瑕,你叫我姬大哥或者有瑕大哥都行!”

韩水月:“……”

韩水月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重重“呸”了一声。

他连自己亲哥都直呼其名,何况是这棵不知道从哪个泥坑冒出来的长葱!

当然,他这么想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其实自己也像是刚从泥坑里滚出来的一棵短葱。

但弥乐发现了,他甚至还凭借身高优势越过韩水月的肩头,看见了一只被拔光了羽毛然后五花大绑起来的不明之物。

圣师大人职业病发作,无比敬业地略过二人之间弥漫不休的腥风血雨开始鉴妖:“这白雀虽然体型变大了不少,但皮下血色仍清,未有妖纹显现,想必体内也无妖毒积聚。若能将其驯化,用来看家护院想是不错。”

韩水月准确捕捉到了一个“妖”字:“你们是来捉妖的?我们茶庄什么时候有妖了?我姐不会是遇到妖了吧?”

弥乐还没说话。

姬有瑕率先抢答:“可不是,好大一只老鼠精啊!长得跟小山一样大,一张嘴差点就把你姐活吃了。幸亏我和弥乐及时赶到,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喏,现在那骨头架子还在山上搁着呢。”

韩水月也不骂人了,盯着受伤昏迷的姐姐忧心忡忡。

弥乐只好劝:“你姐姐只是受了皮肉之伤没有大碍,这段时间就让她在府中休养,不要外出了。”

韩水月分出轻重缓急,当下十分听话地点点头。

他跟四周围拢而来村民们打过招呼,便领着弥乐和姬有瑕找到一辆用来代步的马车。

马车朴素而雅致,很符合太傅府的风格。

里头明明没有香炉,却悬着一股经年积攒下来的花木清香,沉静而又悠远,让人轻轻一嗅,就仿佛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梦境之中。

蒲星炼身量纤瘦,侧躺着倒也不挤。

弥乐将人放好,又抽出一边的薄毯盖住她身上遮住斑驳的血口,这才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再那么见鬼的刺痛了。

“下山吧。”

南郊群山普遍不高,因而山路只是偶有颠簸。

车厢就那么大,加上姬有瑕和韩水月身上脏得如出一辙,便都主动待在车外。

尤其是姬有瑕,他大半个身子都挂在空中,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只身手敏捷的猴,一件扎成麻袋的外衣悬在小腿边上,时不时还要无聊地轻踢上几脚。

看他那无甚所谓的样子,估计早忘了麻袋里装的是一只珍贵无比的野生麒麟。

韩水月看着心痒,赶车之余也想伸腿过去踢这脏兮兮的“蹴鞠”一脚,但姬有瑕故意逗他,仗着腿长每每把球送过去又飞快勾了回来。

韩水月一直踢不着,渐渐从心痒变成了牙痒。

弥乐:“……”

他听着外面聒噪打闹的动静,深刻地觉得这两个人的心智绝对超不过三岁,于是他安静不语地闭目养神,只时不时扶上一把快要跌出毯子的蒲星炼。

木质车轮轮转不休,在金色的山林刮起阵阵纷繁的叶雨。

许是雨声过密,扰得弥乐神思不宁、还是睁开了眼睛。

低垂的眼睫浓密如羽,像是一对能够掩却光阴的蒲扇,弥乐就着点点婆娑的扇影,打量起相距咫尺的女子。

他很久没有如此看着她。

她睡着了。

发丝微乱眉目安然,通身上下未有半点粉饰,入了人眼,就宛如一朵清流静水之上微敛小憩的花。但就是这样一个单薄的人,这样一张素淡的脸,让他惊动过、欣喜过,继而试探过、也厌倦过……

直到现在,他已经为这种毫无缘由的一成不变,而开始兴味阑珊。

·

双方于城门处两两分别。

琨霜别院,池婉婉像是预先知道一样早早候在门前。

姬有瑕下了马,才后知后觉地抱紧马脖子:“幸好听你的没有骑马上山,否则万一它也变大了,瞎跑起来岂不把整个山头踏平!”

“以防万一而已。”

弥乐雅致的五官中没有什么情绪,他望了一眼姬有瑕肩头的包袱,语波不兴:“把它带进来吧。”

“好嘞!”

姬有瑕飞快松开马脖子,连人带包袱一起进了门。然后一进弥乐的房间,立刻就把这包袱扔到了地上。

琨霜别院光可鉴人的地板,就被这样活生生地“玷污”了。

“……”

弥乐的眉梢不堪重负地拧了拧,伸手取过旁边桌案上的茶。

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池婉婉阻止不及——这茶其实还是她昨天晚上沏的,原以为按照自家公子一贯的居家习性,至多在入夜之前就会回来,没诚想竟是夜不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