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灵村,戊时。
又是一个平凡忙碌的工作日,普通、充实、紧凑,足以。
劳作一天的男人们在酒馆小聚,天上的月倒着酒盅杯光,被融化在温暖的篝火中。
人们聊唠着鸡毛蒜皮之事,或是吹上些大话。
张大妈家的儿子退婚了
李大爷家的媳妇偷男人
杨老大爷昨日夜里风湿又重了,特效药都不能医了
种种此景,依然重复着上演。
唯独村边那医师宅院内,有了不起眼的变化。
嘶嘶
一声轻响后,行李的绳子又系了紧,星尘拍落手中灰尘,确保无遗漏后,将包裹停在桌旁,慵懒地倚着旧栏,一只脚搭在窗台上,赏着月色,若有所思。
又要离开了。星尘对自己轻声说道。
不知为何颓然叹了口气后,耳畔再度回响起当时的话语。
“小星,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爷爷小时候没读过什么书,也不像小星这么聪明,这几十年也就这样过来了,但小星你还小,爷爷不希望你跟爷爷一样,浑浑噩噩的也就过了一辈子。”
自己那时想反驳来着,却在那么一刹那,从爷爷眼中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神情。温柔,无奈,也夹杂着惆怅与悲伤。
“等小星长大了,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有陪你走过一生的爱人,可能会过上小家子的生活。那时候,爷爷也会慢慢老去,在某一天离开你们。”
自己不懂为何爷爷撰写着那么遥远的未来,只是隐隐感觉有什么正在改变着,或是将要改变了。
“爷爷只希望那时的小星,有能力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以,答应爷爷,好不好?”
问题很短,却很漫长。正如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的雨。
星尘避开老人的目光,似乎在说出最简单无畏的字语时,一切都要离自己而去。
一老一幼,就听着窗外哗哗雨声,彼此缄默着,等待,也在期待着沉重的答案。
“好。”
云散雨歇,银月高悬。
星尘艰涩地道出改变一生的字言。
老人俯身,弯腰,与少年轻轻地拥抱。
翌日,清晨。
东方一抹鱼肚白还未完全升起时,旅行商团便以备好了马货,行将上路。
“有劳了,图哈特先生。”星阳将星尘的行李放上马车,对着商团的领袖微微躬身道谢。
“绝村长莫客气,举手之劳。”被称为图哈特的红发男子颔首一点,算是回应了。
正当两人攀谈客套时,一名车夫小跑来到图哈特跟前,毕恭毕敬地说道。
“老大,该启程了。”
图哈特挥了挥手,示意其先退下后,转过身,露出着实不怎么和蔼的笑容,对闷着的星尘说道,“该走了,小朋友。”
星尘闻言,抬起头,轻轻地应了声,之后又转向老人。
“我走了,爷爷。”星尘语气平淡。
“大孩子了,别怕。”爷爷安慰道,“出去闯一闯。”
也不知最后一句星尘听没听到,商团倒是利索,随着车夫一声吆喝,便是伴着一股泥烟,轰隆隆地上了路。
星阳望着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旅团,眼神中久违的闪过欣慰神色,拄着拐杖,朝反方向离去。
而路尽头的另一边,车队有序地行进着。
“舍不得?”图哈特瞧见星尘红着眼睛,强装镇定,淡淡地来了一句。
星尘摇了摇头,用手指轻轻搽试着鼻梁,“才没有。”
“是么,”图哈特悠悠地抽了口旱烟,突出一轮白色烟圈,“那就好。”
米德加尔。
普瑞斯托,帝国第一魔法学院。
其历史悠久的如同人类文明本身,无数传奇天骄诞生于此,论辉煌与成就,就算是如日中天的皇族、骁勇善战的将士,都只得敬谢不敏、退而避之。其底蕴与荣耀本身,便是一座延绵万里的长河,足以令任何企图觊觎窥视的歹徒心生畏惧。
可以说,任何一位能在普瑞斯托顺利毕业的魔法师,其前途将远超同龄之辈。
而此时,学院内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新生选拔考试,场地观众席内,竟无虚席。
帝国高官,豪门管家,魔法协会分会长,许多在米德加尔见头不见尾的人物竟十有八九到了场,当真称得上高朋满座。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物色着未来需要拉拢的盟友,亦或有威胁的潜在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