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乌云和赵运来在墙角处聊天,都没注意到高塔已经血流成河?
为什么赵运来能比乌云跑得快,他已经在高塔找了一会人了,乌云才赶上来?
为什么三天抚州百姓就对霍智耀改了偏见,用着上了年纪恐吓野狼的各种物品?
为什么赵运来爬上锁魂塔跟翻越原始森林一样吃力,明明霍智耀才不久被人抬上去?
为什么呢?因为这不是真正的历史。
赵运来不存在民国30年,乌云没有被谁救出霍府,也没有人为他疗愈伤口。
而杜眠确确实实死在锁魂塔,赵运来的出现,加速了杜眠的死亡。
我顶替了杜眠在历史上的身份。
当赵运来脑袋闪过这个猜测,周围的一切各向翻转,面目全非,阒寂无光。
远边一丝亮光闪起,赵运来如受到指令一般毫不犹豫地走过来。
先是感到扑面的寒凉,瞬而丝丝扣扣的冰雨打湿干燥的肌肤,赵运来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个脏兮兮的幼童睡在水池边的烂泥里。
长扬的银白发拌着杂草黄泥和半截额头都浸在水池里,丝绸剔透的白发如沾上清露的蜘蛛网漂浮在被雨丝挑起阵阵涟漪的水面上。
谁看了不心疼?
赵运来刚弯腰,一个同样小年纪的孩童穿过赵运来将乌云拽到池边。
看到乌云紫白的嘴唇孩童急得顾不得擦流进眼里的寒雨,背上乌云就往一连串微塌倾斜的木屋跑。
那小孩看着就没怎么吃苦,皮肤细腻脸蛋水润得像颗小桃子。
背上乌云跑上这么三四百米就累得喘气,却动作轻柔将晕迷的乌云撂在地上的草席上。
小家伙蹲下弯着脑袋瞅了瞅和他年龄相仿的乌云,而后捏住鼻子迅速地脱了乌云的破烂衣衫,用乌云的脏衣服去擦乌云头上泥垢。
最后将乌云背上床用揪成一团带着霉斑被褥将乌云裹得紧紧的,做完这一切,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走到门口坐在小凳子上,拾起地上的竹编物,动作娴熟地编织起来。
赵运来走近这个将自己缩成小团以防冷雨溅到却又尽力把双手靠近外头的本就暝暗的日光的小孩,看到他的虎口指腹遍布新旧长短不一的血口,做着与相貌气质迥然不同的粗活。
赵运来心头一紧,这竹编插秧下地的粗活放在他身上很合理,但放在和自己容貌相似的杜眠却处处透露着割裂不宜,如此惹人怜惜。
床上的乌云醒了,赵运来只是垂下眼帘看着被杜眠摆在地上的竹编,这是盘竹簸箕,他小时候一天会编五六个每日天不亮就用扁担担到火车站去卖。
"你终于醒了,你是谁呀,为什么要在水池边睡觉?"
乌云茫然地抬头,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粉雕玉琢却破衣烂衫的小孩,小孩的后面是蹲在地上比他们要矮得多的赵运来。
杜眠见乌云迟迟不回应,便跳过去嬉笑道:"我叫杜眠,杜甫的杜,孤枕难眠的眠,你叫什么呀?"
乌云垂头微不可察地收了收自己锋利的指甲,一句话也没说。
杜眠没有再问,说了句"那你休息吧",回到赵运来的位置继续编织簸箕。
接下来几日,乌云身体恢复想要离开,杜眠不同意,说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就让乌云躺在床上,像是一尊佛,始终供在那,为他端茶送水,鞍前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