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下了场暴雨,直到今早才停歇,宋安一早就去了病人住的院子,到现在快晌午了,王平之还没见到他的人影。
王平之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会拖死在这里,踱步几圈,他想到了一个人,或许会帮他——顾明熙。
王家他现在指望不上,但顾明熙说不定能行,临行前,顾明熙对他的依依不舍,他是看在眼里的。
当即提笔给顾明熙写信,然后派心腹快马送往中州顾家。
信一送走,王平之的心也跟着飞去了中州,他期盼着顾明熙会对他施以援手。
外面再次飘起了小雨,混着风声,渐渐的转成了大雨,城西的堤坝隐隐有要决堤的势头,他一颗心再次被提起来。
戴上斗笠,王平之踏出房门喊到:“文思,叫人拿上铁锨沙袋,咱们去城西。”
他不放心,万一暴雨一直下,到夜里,周围都看不清,一旦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他只能尽力去做,尽力去保住自己头顶的乌纱帽。
襄陵县西邻咸水河,赶上雨水少的年景,河床露出来,可以直接在上面行走。
今年连着几月的暴雨,咸水河水位猛涨,若不是襄陵县地势高,早就被河水淹没了。
王平之将昨天加固的沙袋都检查了一遍,河水涨了一尺多高,风卷起浪潮,激起很高的水花,越过沙袋堆成的墙,砸到他浅蓝色的袍子上,他也浑然不在乎了。
以防万一,他还是下令,让人加固河堤。
人手不够,他就亲自上,帮忙铲土装沙袋,再也不显当初读书时候的文弱之气。
手心磨出的水泡破了又起来,不到一个月,就生了厚厚的一层茧子,现在穿衣服都会刮花衣袍。
王平之麻木的铲着沙土,眼神放空到远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撑多久。
突然,一团黑影闯入了他的眼眸,黑影慢慢移动着,他恍惚了下,以为出现了错觉,可那黑影还在朝这边挪动。
他用力眨眼睛,想看清远方的究竟是什么,接着他听到了马屁的嘶鸣声,危险!
王平之心中警铃大作,疑心是敌国来犯,赶忙叫停干活的众人,准备迎敌。
这些天,大家精神都是高度紧张,一天可能是敌国来人侵犯,立刻红了眼睛,握紧铁锨,准备决一死战。
姜宁和林将军骑马走在前面,下了山之后看到官道,这意味着马上就可以进入襄陵县了,二人大喜过望,夹紧马腹快马前进。
远远的,姜宁看到河边有人在加固河堤,心想既然还有人组织,那么情况应该不会太糟糕。
一路疾行过去,姜宁话还没喊出声,一群人拎着铁锨冲了过来:“杀了敌国奸细!冲啊!”
姜宁吓了一跳,马匹受惊,马蹄高高扬起,她用力勒紧缰绳,只听林将军高喊:“住手,我们乃大盛朝所派!”
乌泱泱的众人这才刹住了脚步,面面相觑,随后齐齐看向身后,问道:“王大人,他说的是真的吗?”
王平之已经僵在原地,他听到声音才丢了铁锨,小跑着穿过众人,奔到马前,仰着头,看着姜宁一脸激动:“你是为我而来吗?”
姜宁看到王平之并不意外,她跳下马,公事公办道:“我们奉皇帝之命,前来助你们对抗灾情,九皇子在哪?”
姜宁一句话令王平之如坠冰窖,他好似被打了响亮的一巴掌。
林将军朝王平之抱拳:“久违了,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