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院子里回荡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明亮的月光下,鲜血染红了石阶,深深地渗透进每一道缝隙。宣婉仪那冷酷无情的表情,对照着那些逐渐昏迷的稚嫩面庞,构成了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陆哲远忽然感到一阵寒意直透骨髓,他仿佛已经跌入了地狱的深渊,随时都可能被窒息的恐惧吞噬。
淡淡的草药香气轻轻飘入少年的鼻腔,那是一种熟悉的、带着暖意的味道,“姐姐受伤了吗?这些草药是专门用来治疗骨折和缓解疼痛的。”
“你竟然知道?”谢茯苓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一直以为这个少年在学业上有着非凡的天赋,却没想到他还隐藏着这样的技能。
陶郑钧羞涩地笑了笑,“小时候在故乡,我常遭受主家的虐待,骨折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有幸得到一位仁心医者的指导。”
那段岁月里,他常常在夜幕低垂时,悄悄溜进山林,为自己采摘草药,然后亲手炮制,日积月累,渐渐对这些草药有了深入的了解。
只见谢茯苓轻轻推开那些草药,“这只是我在闲暇时的消遣,让我看看你的功课。”
她接过陶郑钧手中的宣纸,而那少年却依旧凝视着草药,突然间,他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京城的流言蜚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陆奉昀在妓院中被人打断手脚,姐姐虽然已经与他解除关系,但毕竟曾作为他的养母多年,心中必定有所挂念。
陶郑钧的心中很快萌生了一个主意。
“郑钧,你不必返回侯府,更不用为我送药。”谢茯苓忽然开口,陶郑钧回过神来,发现那女子正微笑着注视着他。
这少年的脸庞顿时泛起一抹红晕,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被茯苓姐姐洞察无遗。
“姐姐不是担心奉昀少爷吗?”
“我确实担心过,但后来我想,我与他的母子之情已经走到尽头,担心他、为他负责的应该是别人。”
谢茯苓只是听闻了那个消息,心中有所感慨,有所自责,但很快她就释然了。
陆奉昀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少年,如果知道这些草药是她所准备,恐怕不会感激,反而会认为她是在做作。
既然已经与他决裂,现在送药,不过是在看他的笑话。
陆奉昀一定会这么想的。
谢茯苓轻轻抬起手,帮陶郑钧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我更不希望看到你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伤害。”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侯府的险恶,陶郑钧一旦返回,面临的将是极大的危险。
陶郑钧微微一愣,随即羞愧地低下头,“是郑钧考虑不周。”
他几乎就要做出自以为是的决定!
“郑钧,你要记住,将善良留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对于那些无论你做多少善举,都无法唤醒其良知和感激的人,应该保持距离,必要时更要果断。
陶郑钧郑重地点了点头,“郑钧铭记在心!”
待他离去后,裴缙霄斜倚在角落里,手中玩弄着一颗果实,语气带着一丝酸意,“你似乎很珍视这个孩子。”
谢茯苓已经习惯了这人的神秘出现,“他拥有非凡的才华。”
刚才审视他的功课,谢茯苓心中无比惊讶,这孩子的进步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尤其考虑到他此前一无所知。
但他也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对人心险恶缺乏认识。
然而,这正是他的可爱之处,尽管历经重重磨难,他的纯净心灵依旧未染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