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牛似乎在吃草,自在摇着尾巴,莫非是它?刘好秋比划着手势告诉刘敏益,刘敏益一看,想起刚才的声音,确实有些像老牛的声音,但深山里怎么跑来老牛,刘敏益悄悄抬头看了看,村里好像没有这样的牛,这大牛浑身毛发锃光瓦亮,最奇怪的是那尾巴,那尾巴不是牛尾,跟马尾一样,刘敏益趴下身子,心里琢磨起来,这不是村里的牛,恐怕是这山里的神兽,不由得又抬头看一眼,这一抬头发现那老牛也抬起头来,好在老牛没有看这边,刘敏益却看到老牛角上挂着一个红袋子,那红袋子是刘以同随身带着,心里吸一口凉气,这东西在老牛角上可怎么拿,回头望向刘好夏他们,刘好夏和刘好冬还是冷冰冰,只有刘好秋眼睛里放出光来,跟刘敏益比划道:“大伯子,咱把它宰了。”刘敏益气不打一处来,比划道:“你小子想什么呢,这东西虽然没有村里的老牛大,但野得很,哪容易对付,你看它那长角,弯刀一样,它宰了你还差不多。”刘好秋又抬头看了看,刚才只看到了那牛在闷头吃草,现在看来那牛角足有三尺,脸上不由得害怕,乖乖又伏在长草里,刘敏益想着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干等着,得先下手为妙,刘敏益壮着胆子再起身,生怕那牛往这边看,这一次起身却差点吓得叫出来,眼看那牛头前伸出一支黑手,那手指甲也又长又黑,悄悄把牛角上的红袋子给拿走,黄牛也是灵敏,还是察觉到那只黑手,蓦地往后跳一步,将红袋子再次甩到牛角上,又把牛角对准了前面那只黑手,只看长草一阵响动,豁地飞出个大物,
刘敏益看了清楚,一时之间却不敢相信,以前总听村里长辈说深山里有野猴子,大獠牙黑身子,来无影去无踪,还吃活人,却是在这山里,刘敏益不禁打起哆嗦,那是只半人多高的野猴子,双臂过膝,体型粗壮,手脚厚实,张牙舞爪直扑黄牛,黄牛也不吃素,将牛角直直冲向野猴,那野猴也识得厉害,一手抓住牛角,摆身竟去了旁边一处高崖,黄牛便转过方向,朝崖上野猴哞地嚎叫,只听半山里又响起一阵急促的雷声,顿时山惊鸟鸣,深林中嘈嘈杂杂,鸟雀漫天乱飞,那野猴也不敢示弱,拍着胸脯嗷嗷回应,一个筋斗从高崖飞下来,跳在牛背上,顺着牛背竟溜到牛尾,拽起牛尾便跑,那黄牛竟让它拽得忙不迭往后退了几步,刘敏益看了才信服长辈说山鬼力大无穷,青壮劳力也斗不过它,真不是虚言,便是刘好秋上去,也没有这个能耐,那黄牛身形笨拙些,想回头却吃疼,半饷才把山鬼甩开,回头与山鬼扭打进了长草堆里,刘敏益看得也着急,心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趁着它们把红袋子弄到手才是正经。
刘敏益便给刘好夏使个眼色,刘好夏会意,他身形最为灵巧,悄悄攀上身旁的大树,居高临下,作壁上观,只看山鬼和黄牛你来我往,这边角锋霍霍,肆意乱挥,那边爪牙尖利,直刺深入,只听哞地,黄牛角边中了一招,这边山鬼嗷嗷喊叫,肩膀赫然一道伤痕,刘好夏一时不能得手,那红袋子在一片绿色风浪上飞来飞去,着实有些惹眼,刘敏益也悄悄往前,与刘好夏相互帮衬,看黄牛和山鬼,那山鬼在黄牛前后乱窜,惹得黄牛暴跳,一时间地动山摇,风雷滚滚,刘敏益只觉自己跟坐了轿子一般,不由自主左右摇晃,耳朵里嗡嗡作响,但见那红袋子在眼前晃晃悠悠,他便伸出手,飞快抓住那红袋子,想从牛角尖上拿下来,堪堪得手,那牛角轻轻一转,从刘敏益手掌划过,刘敏益吃疼赶忙抽回手来,只看手掌已然勾出一道血痕,不禁讶异这牛角真如刀锋,他也不敢弄出声,怕那两个发现他,但山鬼嗅觉极灵,闻到人更为发狂,忽地窜向刘敏益这边,后面刘好秋也是个中好手,抓住刘敏益背心拖回来,照准山鬼就是一脚,山鬼哪里能服气,略一后退便发起进攻,刘好冬赶紧接上,不想黄牛趁机来攻山鬼,牛头直拱过来,那山鬼想躲也晚了一步,好在躲过了那牛角。
众人只看山鬼从树丛陡然飞过,它身手敏捷,勾住一枝桠,打了几个转,来到枝桠上坐下,朝着黄牛龇牙咧嘴,黄牛早就跟上,牛脾气上来拱那山鬼老槐,山鬼明白它的厉害,赶忙蹿到另一棵槐树,但追来追去,黄牛累得气喘吁吁,似乎也感觉不对,自己身上带着灵芝仙草,管那鬼东西做什么,黄牛便转过头来,悠哉悠哉找到一处茂盛的青草,慢悠悠吃起来,也不管刘敏益他们,大概是看到他们架不住山鬼的招,也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刘敏益他们远远看着,果然,那山鬼按不住性子,对着那灵芝仙草直流口水,黄牛慢慢踱步,往深林里去,山鬼急了,在树杈左右晃荡,抓耳挠腮,却迟迟不肯下来,刘敏益觉得有些奇怪,山鬼凶猛得很,怎么不跟上去,难道黄牛往里走的方向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便给刘好夏打手势,刘好夏一直跟在山鬼后面,他往树梢靠靠,却看不到深林里面的情形,便跟刘敏益比划深林里杂草太密,什么也看不清。
刘敏益点点头,迂回往黄牛那边走,上下齐进,不久又听到“哞哞哞”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轻柔,不行刚才打雷一般响,刘敏益顿悟,原来那深处竟藏着黄牛的老窝,我说拿山鬼怎么不敢跟着过去,还把黄牛往另一个方向引,这东西果然鬼得很,但随即又想,这黄牛回到老巢,哪里还有我们的机会?便直冲到黄牛前面耀武耀威,这可把刘好秋吓坏了,那黄牛一看就是浑身的蛮劲,三五个汉子都拉不住,大伯子这是为了灵芝豁出去了,黄牛也被刘敏益吓了一跳,看着刘敏益愣了一愣,又接着慢悠悠往前走,刘敏益看黄牛没把他当回事,便更加大着胆子往前,黄牛只是换了个方向继续吃着青草,刘敏益见状心生一计,飞奔直往黄牛角,将红袋子飞取在手,急忙扔给刘好夏,刘好夏也是机敏,兄弟几个赶忙接力,上上下下,东南西北黄牛没想到刘敏益会来这招,撇了他不顾,直追那红袋子,山鬼也楞在当场,但随即明白过来,也忙忙赶上刘好夏,刘好夏快如猿猱,把山鬼甩在后面,那山鬼动起来行如鬼魅,在林中像一道黑影飘忽游走,三兄弟也丝毫不差,拿出平生的本事,过山穿林,攀岩越沟,如履平地,把先辈们们教授的招数尽数使出来,猿猱之术,在于韧字,通背的身力上下贯通,一气呵成,他们兄弟自小就练习这门武艺,难得今日这般受用,心道这功夫果然有它的厉害之处,不枉寒暑往来,日夜苦练,需道练兵千日,用兵一时,正是这个道理。
刘敏益虽然有些害怕,但是这等关键时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拽开脚步跟山鬼拼命跑,与刘好夏兄弟他们接替往前,把山鬼和黄牛看得眼花缭乱,那黄牛的动静早就惊动了老巢里面的同伴,四五头大大小小的黄牛听到原来那黄牛呼喊,跟着出来,偌大的林中奔出一群野牛,顿时鼙鼓阵阵,刘敏益只觉自己踏着大鼓在跑,不禁想起村里那几面大鼓,听言也是先辈们传下来的物件,已经很久很久了,擂起来也是这样惊天动地地响,该不会是用这牛皮做成,我看八九不离十,这黄牛看起来皮肉厚实,与村里的牛大不一样,这么想着,只觉脚下摇摆不定,听声音黄牛已经越来越近,刘敏益急忙打手势让刘好秋向山下,刚才他来的时候记得山下有一处沟壑,过了沟壑,黄牛一时半会追不上来,逃过山鬼就行,刘好秋在树上看到手势,急忙转了方向,刘好夏和刘好冬接力到达,三人使个凌空飞月,从这边枝桠一溜滑下,赶上那边岩石,刘敏益快步跑到沟边,纵身顺着沟坡溜到沟底,又往岩石上爬,山鬼恰好赶到,揪住刘敏益不放,刘好秋听到声音,过来看到情形,使个“泰山压顶”,将山鬼一边压着一边推在沟底,山鬼背上锉皮损肉,吃疼不已,嗷嗷喊叫,但它生性凶猛,孔武有力,为了拿到灵芝仙草,与刘好秋在沟壑中拼起命来,左右开弓,上下扭打,它没什么招数,不是牙咬就是抓挠,让刘好秋一时不知怎么还手,只能见招拆招,但山鬼力气远胜刘好秋,每一道劲力使出来让刘好秋难以招架,只把他步步紧逼,刘好秋不甘示弱,“啊”地一声大喊出来,给自己鼓足力气,待刘好秋看明白它的章法,便趁机找它破绽,步步进攻,山鬼气得攀上岩石,拿起石头不住往刘好秋身上打,这等雕虫小技当然难不住刘好秋,他有一收一,将收到的石头尽数还回去,山鬼看不是好处,急忙躲避。
刘好秋回头上了岩石,去跟上大部队,他听到黄牛群的声音近了,再不逃会被围在这里,穿过沟壑,便与山脚更为接近,刘敏益在半路上喊着,让刘好春带着刘以同和王小美赶快往山下走,刘以同他们在半山腰早就听到了山下轰轰隆隆,又听到刘敏益呼喊,猜想是他们得手,便顺着上来的路往回赶,刘敏益提气急奔,身后的黄牛只有十步之遥,他耐力实在不及刘好夏兄弟几个,只能落在后面,他看着刘好夏手中拿着红袋子已然快到山下,自己却不着急了,竟范起了混,回头来往黄牛那边跑去,黄牛没想到他会这样,惊了一道,看他手上没有红袋子,把他撇在一旁,直追向刘好夏他们,刘好夏看到山脚,便想一鼓作气,不料山鬼忽地从前面冲出来,刘好夏有一阵没看到它的身影,以为已经把它甩掉,没想到它竟然到了前面,对了,定是山中有近路,它在长在山里,对这里熟门熟路,刘好秋跟在刘好夏身旁,看到山鬼忽然出现,抄起旁边崖上的石头打它个措手不及,山鬼这次学得乖觉,也不十分靠近,隔着满目林草,刘好秋究竟有些失了准头,山鬼也不恋战,直奔前面拿着红袋子的刘好夏,它故意找着高处,看准刘好夏的位置,两手微微环抱,深处利爪,俯冲向下,往刘好夏脖颈插去,刘好夏看山鬼来得凶恶,急切中也没有躲避的地方,只好往一旁闪过,那山鬼速度也是极快,就这么眨眼的功夫,一耸跳进刘好夏身旁的草丛里,刘好夏只觉胳膊一紧,余光到处赫然一条伤口,剧疼袭上来,伤口处奇痒无比,大喊一声将红袋子扔给已经赶到前面的刘好秋,刘好秋明白现在不是瞻前顾后的时候,只能揣上红袋子赶紧往山下跑,山鬼耽误了这回功夫,落下了刘好秋很远,急得它又忙忙赶上去,到了山下,可就没有那么好拿到手。
刘敏益看刘好夏受伤,心里一下,这东西居在幽暗的山洞,常饮鲜血吃生肉,恐怕沾染上不少毒性,他看了一眼前面的黄牛,心里还是害怕,原来他想办法拖住黄牛群,没想到领头的黄牛根本不理他,只是“哞”几声从他身旁奔过,根本不给他机会,但排在最后那头黄牛却停下来,慢慢踱步到他身旁,刘敏益以为它不会做什么,但那黄牛用角尖来回摩挲刘敏益,刘敏益急忙躲开,但那黄牛步步紧逼,脸上面无表情,好像只把刘敏益当做了磨角石,刘敏益躲无可躲,身后已经是一处小山坡,他小心翼翼靠在山坡上,黄牛又把角尖架在他肩膀上,刘敏益顿觉不妙,这伙计不像跟我玩耍,像在打量我的高矮胖瘦,肥嫩厚薄,想到这里,心里大骂,又不得不筹谋办法尽快逃离牛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