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世原本打算来乐坊小看一会儿就走,却没想到这里的姑娘们歌舞一套一套的,叫人百看不厌。真舍不得走了,他干脆叫内侍拿来酒食,坐下一边饮酒一边观看。
现在独自站在大堂中央的,是一位叫做阮姬的舞女。这舞女十四五岁模样,身材纤细,舞动衣袖,随着音乐轻盈地跳跃着,如同一只飞舞的彩蝶。
羽世眼都看直了,待那姑娘舞毕上前行礼,羽世叫了声好,道:
“阮姬之舞,真可谓冠绝天下也。”
“君上此言当真?”阮姬抬起头来,含着笑,更显得俏皮可爱,“妾今日的舞,比起月姬的舞,又怎样呢?”
乐坊的姑娘们都年纪轻轻,没什么心计,又是头一次见君上,见新君是个风流英俊的美少年,也没多少惧怕,更有甚者直接上前来劝酒。阮姬自幼胆大,见君上似乎很喜欢她的舞,便试探道。
羽世刚欲举杯,听到这话,不由地顿了一下,才开口道:“你们竟也知道月姬?”
“如何不知?想当年月姬在宫中风华无限,朝臣仰慕,坊中人人争相效仿。妾等虽未曾见过,却也听闻过月姬美名。”羽世身边的一个少女接话道。
“都说月姬不仅貌美,舞技更是世间少有。”另一个少女继续道,“当初宣君为君上重组乐坊,千方百计要寻回月姬,只是前辈迟迟不露面,叫妾等无福瞻仰。”
羽世闻所未闻,叫她们说得详细些。于是姑娘们又把付氏纠缠、月姬出逃的事都讲了出来,形容得有声有色,仿佛她们亲眼见过似的。然而这些其实不过都是传言,真相究竟如何,就是当年还在乐坊的姑姑们也不一定说得清楚。
“还以为君上看惯了月姬之舞,会看不上妾等的舞。”阮姬又笑道。
羽世被小姑娘们说得一愣一愣的,这时才缓过神来,磕磕巴巴道:“哪里哪里,姑娘与月姬各有千秋……”
月姬理政,全部是以他的名义进行,在外人看来,她不过是新君带回宫中的一个美人罢了。尽管如此,月姬的境遇却也叫人羡慕,坊内的少女们也期望能被君上看中,带出乐坊,当个妾室也好。
羽世将身上的佩玉赏了出去,又叫内侍拿来其余珍宝,分散众人,不再谈月姬之事。没在君上嘴里与月姬分个高下,阮姬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但毕竟得了君上身上之物,却也没多少不忿,道了声谢,又回到女孩们中央去了。
原本羽世还以为乐坊诸人听说过月姬,是她代掌国政之事走漏,却没想到月姬竟是如此出身。他一时惊讶,不知该如何表态,心想自己已在乐坊呆了几个时辰,有些头昏脑涨。又玩闹了一会儿,便起身回了寝宫。
羽世往寝殿走,步伐不稳,还需两个内侍搀扶着才不至于东倒西歪。走到寝宫门口,他隐约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酒也醒了几分。又定睛一看,那里似乎又没有人。他想自己大概是看错了,却也催促内侍们走得快些,赶快回到殿内收拾睡下。
半夜,羽世起来更衣,自个儿点了灯。从院中经过,他酒已醒了大半,回想起昨夜的事,感觉脑海中朦朦胧胧,叫他仍有些不真实。
“徐文?徐文!”他把值宿的内侍喊醒,“寡人的佩玉上哪儿去了?”
内侍揉了揉眼,见君上只穿了一件单衣立在门口,连忙爬了起来,到跟前先告了罪,然后回答:“君上忘了?昨夜君上临幸乐坊,把佩玉赏给了一个舞姬。”
羽世“哦”了一声,又问:“月姬可曾来过?”
徐文回答“不曾”。羽世心情有些复杂,也不知道自己就是是希望她来,还是不希望她来。或许昨夜他真的看错了?韩术根本没有出现在寝宫门口,而月姬也不晓得他昨晚做了什么。
可如果她已经知道了,却觉得此事没什么呢?
“你去看看,月姬睡下了没有。”
徐文使劲眨了眨眼睛,好让自己精神一点,却仍忍不住道:“君上,君上回来时已是子时,现又过了许久,月姬想必早已睡下了。”
羽世想想也是,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毕竟话已经说了出来,他还是叫徐文出去看了一眼,确认月姬住处确实没有灯火了才回来。
第二天早上,当羽世看到韩术出现在庭院的时候,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
“在下从今日起负责保卫君上的安全,还请君上信任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