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新中国前进！”

一往无前、气势如虹、英勇无畏，这些充满英雄主义的词汇，无论哪一个加在春龙身上都不过分。嘎吱吱，爬犁高速俯冲，转眼到了大鬼跟前。他把烧火棍杵在地上，咔嚓，棍子飞了，在迅猛的冲力下，大鬼被刮到在河里。再看春龙，已经同爬犁一起飞到了河中间。

大鬼迅速从河里爬起来，水深至膝，他猛地打了一个哆嗦。春龙从河里站起，还好，水深及腰，河水从头上往下淌，他大口喘气，河水滑过面部形成一个水帘洞。两人的棉帽子浮在水面，时隐时现地顺着水往下游漂。

爬犁不知道哪去了，上面有铁，或许沉底了。

河里都是淤泥，大鬼使劲迈开步，伸出手，勉强够到春龙的手。他用力往回拉，突然滑一跤，又赶紧从水中站起来。春龙受影响，在水中一个趔趄，好在大鬼没有撒手，他借力快速站起。

往前走了两步，两人搀扶着往岸上走，明明在水里，却像是在沙漠里跋涉。上了岸，瘫软在河边，呼出的气像一条条小白龙。此刻，全身湿漉漉的，衣服重若千斤，像套了一副盔甲。

攒了点劲儿，两人起身，棉袄棉裤已经冻硬，衣角和裤脚滴流出冰碴儿，像身体渗出了钻石。从底下往上看，从没感觉这么陡峭，他们开始往上爬，是的，手脚并用的爬，爬两步退一步，身上冒着白烟，一边爬一边打哆嗦。

大鬼哆嗦道：“别怕，我们是儿童团。”春龙点点头，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仰面朝天，用力喊道：“快来人啊。”谢天谢地，春龙尖锐的呼声一向很有效。在大坝上，探出一个姑娘的脑袋，两人眼含热泪道：“大姐，救命！”

裹着大被，喝着姜汤，打着喷嚏，全身流光，估计春龙在家也这样。春龙他妈有时说：这两孩子，一天到晚总干那些没屁眼的事。这下可好，彻底坐实了。春英刚好到大坝上到泔水，还好那一桶水没往下倒，就听到弟弟的喊声，不然那可真是“当头一棒”啊。

喊声不仅招来了大姐，还把新力招来了，他正好去通河街，刚走到大坝上听到呼救，赶紧下来救人。可是，这坡太滑了，两人已经成了冰球，一个人还真整不动。这当口，新力还说：“你们打爬犁也不叫我，看，掉沟里了吧。”大鬼也真是服了，好像有他在就不会掉沟里似的。

两人被薅了上来，看春英在后面踢了春龙一脚，大鬼很羡慕，有时他就想，春龙有两个姐，分他一个该多好。春英十七岁，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梳着两根辫子，经常把自己收拾的很板正。

任明亮被气笑了，难得这次没打儿子，他给大鬼讲什么是重力加速度，大鬼似懂非懂，一句没记住。他以为有烧火棍，以为有力气，却辜负了春龙的信任。对此，他也没办法，只能说，这事超出了认知范围。

怪只怪，对世界的认识太肤浅，有些力量存在变量，变化之后无法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