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御实在郁闷,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婴儿?自己只不过是玩一下游戏而已,怎么就直接变成了被追杀的婴儿?
“老天啊,为何待我如此不薄,运气简直负到爆炸?”
“难道……难道这种体验就是这个游戏最高级的地方?”
“一种深度体验?”
“一种沉浸式体验?”
拿到了新角色,有高级的体验,可以展现自我,让刘御这个“Z世代”少年有了继续玩下去的意愿。
“如果实在坚持不下去,就跳回去好了。”
一想到可以跳回去,刘御还是有些暗喜的。好在这个游戏厉害的地方,就是可以跳回去或被人踢出去。
但是,没想到的是,游戏将他锁定了,回不去了。
他没法跳回去了。
他也不想被人踢或杀,万一死了怎么办?
“到底为什么呀,这样倒霉的事都会轮到我?老天在玩儿我呢?”
他哇哇哭,头扭来扭去找不到回去的路。
如果他哭声是“呜哇,呜哇,我要回去,我不玩了”,表达是清晰的,但也可能吓死人,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他是一个婴儿。
所以,他只能是简单地哭,至多也只能挥舞着无力的小胳膊。
开始时,那一段适应过程是艰难的。
你想想,将他成年的灵魂和思想寄居在一个婴孩身上,这种寄居不是穿上一件衣服那么简单。
如,要喂给他吃,让他睡在摇篮上,让丫环帮他做一些让人难堪的事,这简直让他几乎要发疯。
就算穿衣服这么简单,他想自己穿衣服,但是,他总被认为是不会的,他的手总被两个丫环弄来弄去,当他一个布娃娃一样,即使他嗷嗷嚎叫想抗议,也没用,丫环会趁他叫嚷的时候,很快就将衣服帮他穿好。
最难受的是,他还得重新学走路。他觉得自己是可以跑的,结果,没迈两步,就噼啪一声摔了,痛得想哭。意识和动作不一致,这怎不叫人抓狂?
有那么一些时间里,他曾觉得自己就像是侏儒,身体始终长不大,只有思想意识在长大。
但是,好像又不是,自己的身体是可以长大的。
还有还有,他更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有时其实就是婴孩,有时却又是大人。幼稚与成熟,肤浅与丰富,竟然奇妙地相伴在一起。尽管他不相信一个婴孩有什么可以留存下来的记忆,然而,这些事前前后后就像是早已存储在大脑皮层小脑海马体和杏仁核中,所有细节信息都编码成神经电信号和化学信号,这些信号被编码成为的网络结构,已经挥之不去,忘之不却。
这是多重性格,还是两种意识的叠加?他不知道。
到了四五岁,刘御就没有再想回去这个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他想,不回就不回吧,回去还被教授骂,现在当个少爷不爽吗?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唉,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是无敌霉狗,霉运都对我五体投地。”
只是这个少爷,不得不随着刘老爷搬了好几回家,像是到处流浪,最后,才来到这个江边的小镇浦州,算是过了一段相当长安稳日子。
到了七八岁的他,他已经是到处撒野的刘御了。
浦州的夏天,太阳像灶膛里的火,熊熊燃烧,火舌舔到人身上,叫人浑身火辣辣的,脸上身上的汗水像一条条小河在流淌。镇里的孩子们,都跳到镇里的小河里洗澡,乱扑腾,满河溅着水花,满河是嬉闹声。
刘老爷是严禁少爷下河玩的,他总是说“欺山莫欺水”,叮嘱管家要看好少爷。
而刘御怎么耐得住内心的痒痒呢?
更何况,他听说了浦州一年一度的“垂髫游术大赛”正如火如荼地举行,那里正用哗哗的水声和人群叫喊声吸引住了刘御少爷。
午后,少爷学着老爷的样子,背着手,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只是啊,那黑亮的大眼睛在骨碌骨碌不安分地转着,谁又知道他在想什么鬼主意呢?
丫环阿杏看着忍不住笑了出来,逗少爷说:“少爷啊,老爷都没你想得多呢。”
少爷没接话,他看到周管家在外面正擦着一个铜盆子,眼珠子一转,就走过去,蹲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管家,我乖吗?”少爷歪着脑袋,睁着大眼睛看着管家。
“乖!少爷乖!”管家笑了。
“管家,我这么乖,是不是奖励一碗绿豆糖水给我吃。”少爷脸上堆出天真可爱的笑容。
“不是吃过午饭没多久吗?”
“只吃了一点点儿,我不想吃饭,就想吃绿豆糖水。”
“好,我叫厨房做。”
“厨房做得一点儿都不好吃。”少爷抱着胳膊,扭着脖子,噘着嘴。
“少爷,那你说怎么办?”
“管家,我知道,有一个铺子的糖水特别好吃。”
“少爷,在哪里?我去买回来。”
“那个地方,说你也不知道。”
“少爷,我叫阿杏买。”
“她也不知道。”
“少爷,你是想……”
“管家,你带我去。”
“少爷,不行,老爷说过你不能随便跑出去。”
“好啦好啦,不出去就是不出去。”
少爷站了起来,突然的“哎呀……”叫了一声。
“少爷你怎么啦?”
“我肚子痛,要拉了,茅房在哪儿?”
“少爷,茅房在院子那边。”
刘御少爷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跑向院子那边去了。
“你这个肚子,还要吃绿豆糖水?”管家自言自语。
少爷只要不出大院,管家就不用跟着他。
少爷确实是去了茅房,当他从茅房的缝隙里看到管家去干别的活了,他就出了茅房,猫着腰,悄悄地走了围墙边。
那里有一个狗洞。
没有办法,他只好委屈自己钻狗洞出去。
一跑了出去,他撒腿就跑。
但是,跑了两步,就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没带钱。
他计划是先吃糖水再去看看游术大赛的。
算了,如果再回去,估计就出不来了。
他就随便走走。
他随便走,也走到糖水铺前。
糖水铺的老板居然认得他,就叫:“少爷,来一碗绿豆糖水?”
刘御咽了一下口水,听到肚子咕噜咕噜叫了。
“我忘记了带钱。”刘御的眼睛盯着糖水,一脸的沮丧。
“哦,我就不收你的钱,难得少爷这么赏脸。”老板笑了。
刘御开心极了,一蹬小腿,坐在了椅子上。
这绿豆糖水,确实是好吃。
正当少爷正低头吃糖水时,一个人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吓了一跳。
这个人就是刘老爷,也就是他的养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