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道：“小孩子第一次出门走了那般远的路，方才啊，已经哄着喃喃让她睡下了。”

进入村子之前左妙龄便早已散出神识，村子里的一草一木尽皆呈现在左妙龄的识海之中。

此刻，喃喃分明就撅着嘴坐在床榻上，根本没有丝毫入睡的意思。

璟澈为左妙龄夹了一片菜，道：“谢谢夫人的盛情款待。”

寒暄数句，夫人退了出去。

“师兄，喃喃娘亲似乎很畏惧你我。”

璟澈夹起一片菜肴，放入口中，道：“那是因为喃喃娘亲已经看出来你我是修行之人。”

左妙龄不解。

璟澈放下竹筷，道：“她们口中的祭灵，是一位护佑这座村落的竹妖。”

“在这个地方，祭灵死，这座村落就会沦为无主之地，届时，失去护佑，生活在村落中的人，便与山林中的飞禽走兽没有任何区别。”

左妙龄泛起一阵恶寒。

“所以，喃喃娘亲对于除了护佑这座村落的那位祭灵，其它任何一位身具修行的存在，都会产生浓浓的忌惮！”

璟澈感叹道：“此地，祭灵将死，你我的出现，于她们而言，如同梦魇！”

左妙龄道：“这里的百姓对祭灵推崇备至，想来，那位竹妖应是不曾祸乱生民。”

“师兄，可有办法为那位竹妖续命？”

璟澈道：“走吧，我们去见一见这位祭灵。”

……

苻村祭灵的真身便是村民也鲜少见识，苻村外，璟澈与左妙龄站在一片竹林前。

璟澈道：“受人之托，并无恶意，道友现身一见吧。”

一阵窸窣，竹林伸出半截枯竹。分不清是敌是友，祭灵并未完全走出那片竹林。

璟澈眉头微簇，道：“油尽灯枯，生机溃败，已经是药石难医。”

祭灵不曾想眼前之人，竟然一眼便看出自己的虚实。

祭灵传出沧桑的声音，“老朽年迈昏聩，已经许多年岁不曾走出这方土地，不知公子缘何到此一会？”

璟澈道：“无甚因果，只是受苻村一位稚童所求，托我救治她的爷爷。”

祭灵唏嘘道：“有心了！”

璟澈道：“听闻，妖，天生一术，窃果夺因。”

“苻村承道友百年恩惠，道友濒死，何不让他们还你这百年因果？”

祭灵微滞，道：“曾几何时，老朽也求过那沧桑无改的寿元，后来啊，终得了悟。”

“悠悠岁月，天命有时。”

“生无盛悔，灭亦无甚惧。”

璟澈微笑道：“道友是瞧不上那三年五载的血气？”

祭灵道：“老朽护佑苻村百年，苻村村民亦供奉了老朽百年。因缘际会和合而生，其间种种，非可与旁人所道尽。”

“公子心中恶妖，然而，是非善恶，却并非偏居于一隅、一池、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