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厚重的“吱呀”声，铜制的大门被我徐徐拉开，大量的灰尘像被唤醒一般扑面而来，逼得我侧过脸，脖子向后一缩。

随着灰尘而来的则是一股难闻的气息，又潮又闷，还带着一丝腐败。

这空气质量，我都怀疑人呆久了会不会折寿。

我摸出两个口罩，其中一个递给了林靖。这是我平常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备的，但老是忘了戴，没想到这时发挥了作用。林靖戴上口罩，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来更加幽邃。

我打开闪光灯，试探性地走进门内，脚底下踩着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堆得很厚，踩上去还有声音。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滩烂泥，里面还夹杂着许多异物。

然而我一转头发现林靖已经蹲了下去，看地面看得相当仔细。

“喔！你看，好多铜钱。”她指着地面道。

我随之蹲下，就着灯光钻研起来。

地表上铺满的是一层厚厚的、带着些湿润的泥土一样的东西。颜色呈灰黑，隔着口罩都能闻到那难闻的气味，就像是许多已经烂成了泥的东西积在了地上。

烂泥里隐约可见一些金属圆片，正是林靖所说的铜钱。这些铜钱圆形方孔，表面腐蚀得相当厉害，已经看不出具体的年代。

“看来这里以前来过很多人。”我站起身，“古时候会有把铜钱丢进塔里的习俗，目的差不多是驱邪祈福一类。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塔就锁上了，估计至少封了有几百年。”

“那这些都是古董咯？”林靖眼睛发亮。

“别想了，”我迎头泼她一盆冷水，“这种诡异地方的东西你也敢碰？”

她的眼里流露出郁闷：“也是。”

我打着闪光灯环视一周，塔内的面积约有五十个平米，四周八面墙体，正中一根塔心柱，还有一条窄小的旋梯通往二层。

总体来说能纳足的地方其实也不多，至少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大。

八面墙上，其中有两面为旋梯占据，还有一面开着铜门。剩下的几面墙上和塔外一样都刻着些诡异的浮雕，在当前我们身处的这个环境里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塔心柱更是怪异，柱面的每一寸都雕刻着各不相同的人形，身体极度扭曲，表情痛苦挣扎。

“噫，”林靖绕着塔心柱转了一圈，“这塔是做什么的？”

“我不知道啊。”我老实说。这座石塔的诡异程度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我的记忆里没有任何能与之匹配的内容。

“走吧。”我提灯照向上一层。地面颜色很暗，不需要担心脚印的问题。

通往上层的楼梯相当陡峭，落足点也很窄，基本上要扶着墙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上去，稍不留神一脚踩空那不是闹着玩的。

我只是在想修这塔的人咋那么小气，这么高一座塔，都不肯多花点力气把楼梯修好一点。

往上几层都与一层没有太大差别，每层的面积也都一致。只是从二层开始墙边上多了四面小窗，形状四四方方，边长大概半米。地上积着的玩意也越来越干燥，到末几层就只剩下了灰尘。

铜钱在二三层还有出现，再往上也是不见了踪影。

然而这些浮雕看得我越来越心惊，其中有些怪物我是听说过的，但大部分则让我一头雾水。

这些雕刻或为兽状，或为人形，共同的特点是全都狰狞可怖。尽管造型相当简约，但明显能感觉出雕刻者那种深深敬畏与恐惧的心情融入到了其中。

“吓人。”林靖言简意赅。

“这些说不定都是真的。”我看着浮雕道，“古时候为祸一方的凶神。”

“希望都灭绝了。”林靖的观点相当不错。

我点头表示赞同：“这要还活着，想想就挺恐怖的。”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塔的第五层，往上应该就是顶层。这次换成林靖走在前面，她踩在窄小的阶梯上，步伐平稳，如履平地，甚至不用看路。

我跟在背后走着，却听到先上到顶层的林靖低声惊呼：

“快来快来！”

“怎么了？”我快步跑上，眼前的景象却也让我为之一愣。

顶层的墙上依然有着四面小窗，但怪物的浮雕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如树枝和藤蔓一般的雕刻，纠缠虬劲，密布在墙内的每一个角落。这些枝蔓状的东西不仅不能称之为壮观，反而相当阴惨。

“这什么玩意儿？”我难以置信说道。

“我不知道啊，”林靖同款回应：

“看那边，还有东西。”

正中的塔心柱一直伸到顶部，柱上的小人挣扎的程度似乎比底下的更严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而林靖所指的东西是在塔心柱的后面，有个人形的奇怪物件坐在地上，背靠着柱子。

“不会真是个人吧？”我不自信道。

“看看。”林靖走上前去，我紧随其后，走到近前发现似乎真是一个人。

他盘腿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见的是不活了。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腐化程度却不高，一顶兜帽盖在头顶，看不到脸部。

林靖伸出手去，将兜帽轻轻揭起，随后倒吸一口凉气。

兜帽下面出现的是一个黑褐色的骷髅头，看样子已经死了很久。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太多腐败，但也是破破烂烂，跟布条差不多，隐约可以看出是古代的形制。

“质量真好。”我由衷道。

“明代的衣服。”林靖道，“宽袖，立领，看这，前襟上还有纽扣。”

“你还懂这个？”我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