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中,人们依旧井然有序的生活。杨红莲进城后先是找一家客栈歇息,还是那家悦来客栈。去年与罗小寻和钟子义同来此处,因此比较熟悉。白天便在客房歇息,只待夜深人静之时悄然外出。
张孝祥府邸位置已在店小二处打听清楚,她决计先去退还字帖,然后再去秦府探查,寻机刺杀秦熺。主意已定,迅即行动。
御街上异常寂静,隐约传来更夫报时的声音,偶尔有临街的店里透出点点烛光。杨红莲快速来到张府门前,轻轻一跃,便落入院内。游目四顾,并无异常。径直向后院走,忽然发现在马厩处有一仆人正在添加饲料,于是悄悄摸到近前。一柄长剑倏忽抵在这个仆人胸前,沉声道:“别出声。”事起突兀,仆人吓得双腿瘫软,哪里还敢出声。
杨红莲低声问道:“你要如实说,这里是张孝祥的府上么?”
仆人忙道:“是是是,正是张府,女侠别杀我,我上有小,下有老……”杨红莲噗哧一声笑了,这家伙竟吓得语无伦次,颠三倒四。
杨红莲轻声道:“我可以不杀你,不过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仆人道:“女侠请讲,只要小人能办到。”
“你能办到,而且你若办好了,你家主人还会赏你。”杨红莲取出一个小布包交与他,说道:“你只需将此物交到张孝祥手上,他看了定会赏你。”
仆人连声应道:“是是是,小人定然办到,女侠只管放心。”见他如此诚恳,杨红莲问道:“这马厩里有几匹马?”
仆人转头看向马厩,说道:“只有三匹马,小人负责养马,马无夜草不肥,因此小人在夜间……”正说着,回头发现女侠已走,又是惊出一身冷汗。心下暗道:“这是甚么人呀?来无影去无踪,毫无声息,吓死我了!”将手中小布包放到眼前端详,却不敢打开。思忖道:“这必是重要的物件,不敢在自己手上久留,万一出现差池,我还有命么?”想至此,他提起灯笼先去敲开薛管家居住的房门,这位薛管家出来问明原由,也是十分惊惧。不敢耽搁,连忙带上仆人去见张孝祥。
张孝祥来到书房,问道:“甚么事这么急?半夜三更的。”薛管家赔笑道:“大人,是这样,老孙头收到一个布包,请你看看这个。”边说边用手一推仆人。仆人老孙恭恭敬敬递上布包,嗫嚅道:“大人,适才小人正在喂马,有人送来一个布包,命小人交到大人手上。”张孝祥疑惑地接过布包打开查看,发现里面是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展开后,不由得大喜过望。惊呼一声:“啊!太好了!”皇帝亲赐的字帖如今失而复得,自然无比惊喜。忙问道:“老孙呀,那人长甚么样?跟你说了甚么?”
仆人老孙说道:“小人正在喂马,突然一柄长剑抵在胸前,当时我吓坏了!这位女侠一身夜行衣,头罩面纱,又是深夜,无法看见长甚么样。只是……只是她说只需将布包交到老爷手上,定会赏我。”老孙声音有些颤抖。
此事太过突兀,张孝祥并未细究,沉浸在字帖失而复得的兴奋中,笑道:“这是菩萨,是神仙,女神仙!我必须赏你!重重的赏你!”目光转向薛管家,道:“薛管家,请拿二十两银子来奖赏老孙!”薛管家也是大为高兴,笑道:“老孙头,你一年也挣不来这么多银子啊!”笑嘻嘻转身出去取银子。
杨红莲离开张府后,沿着御街直奔秦府而来。去年她曾来过秦府,那次有罗小寻和钟子义同行,因此驾轻就熟,很快便来至秦府附近。她先是四处打量一番,绕墙行走,寻一个适合的地方便纵身上墙,俯身向房间观瞧。心中暗忖:“不知秦熺在哪个房间,还需抓个人拷问。”正欲跳进院中,猛然发觉对面厢房上有人影晃动,当即伏在墙头,见机行事。
只见那人在房上半晌未动,天空居然滴滴嗒嗒下起了小雨,风吹树枝哗哗作响。杨红莲用手指拂去眼睛上的雨水,不免有几分焦急,心道:“这是何人耽误我大事?再过一个多时辰天就亮了。如之奈何?难道那人是秦府看家护院的镖师?心下迁怒于他,欲杀秦熺必先宰此人,可是不知暗处还有几位镖师,万一打草惊蛇,岂不坏了大事?”想至此,便欲四处探查一番,摸清底细,改日再干也不迟。正欲挪动身子,对面厢房上那人竟然落入院中,只听“咚”的一声,落地之声有些大,不似武功高深之人。杨红莲心中暗笑:“哼哼,这点本事也来做保镖,只怕做鬼都不知是如何死的。”却发现那人走向其中一个房门,用手中刀拨开门栓,闪身进入。
房间里传出打斗声和女人的尖叫声,很快又归于平静。杨红莲心下惊悚,一头雾水。她尚未反应过来,只见秦府前后各处房间灯火点亮,早有几人向这里飞奔过来。那人业已走出房间,快步走向院墙。“甚么人?不许走!”飞奔而来的人看到了他的身影,大叫道。
直至此时,杨红莲方才明白:原来那人也是一位刺客,并非秦府的保镖。既然如此,我必须助他!伸手抠出墙头上的一块青砖,稍一用力,这砖便碎为数块。
再瞧院中,只见那人手持钢刀与四人对打,寻隙便欲跳上墙头逃走,却一时难以得逞。杨红莲将手中两块砖头甩出,便有两人应声倒地,捂着脑袋哀嚎。只听一人叫道:“小心,贼人有同伙!”话音未落,应声又倒下两人。陆续赶来的人不敢靠近,一个个大声呼喝壮胆。那人见有人相助,向杨红莲所在位置瞧了一眼,纵身上墙,消失在雨夜中。
杨红莲眼见那人已走,亦跳下墙头,纵步追赶。她想问明被杀之人是谁?眼见即将追上,却发觉身后有人跟踪,心道:“秦府的人胆子不小,竟敢追来。”打定主意后,加快脚步追赶前面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