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丈怒色深重的撂下狠话,瞪了李平安一眼,率先走出厅堂。
刘晟欲言又止,急忙跟上脚步。
李平安却回头看着,躲在垂帘后的吴母,老夫人映于帘子上的动作,辨得出在抹眼泪。
“祸福无常,聚散浮生。常来私会她的柳三,被吸干阳气惨死,再这样下去,迟早大祸临头。
柳沟村风水极佳,许是你们祖上积了大德,方能以余荫世世代代庇佑子孙……
若不然,如此膏腴之地,早被人争夺了去。
如果因一个俞莲,耗尽先人阴德,后果,实非你们承受的起。”
“李真人……”垂帘后的吴母哽咽道,“柳三之事,老身也听说了,唉,他不是第一个这样死的。我这儿媳,自从去了那座卧虎寺上香许愿,就落得这般模样,早知如此,我绝不同意她去的。”
李平安顿时眯起眼,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郑重问道:“俞莲去的当真是卧虎寺?”
“是一个和尚来我家化缘,谈及山里有座卧虎寺,极为灵验。”
“哪座山?”
“说是叫双虎山。”
李平安追出厅堂,询问刘晟:“附近可有一座双虎山?”
“双虎山?有的,离此大概五十八里,皆是山路,颇为难行。李兄弟,怎么忽然提起双虎山了?”
“还记得陈员外一事吗?”
“短短时日,哪能忘记?”
李平安脸色阴沉道:“作弄陈员外、赵举人的妖僧来自卧虎寺,俞莲也是去了双虎山卧虎寺上了香,才好似变了个人。”
刘晟极为惊讶。
此事,他一直没有打听,往日多关注在表妹身上。
原以为是她死了夫婿,伤心过度,被邪祟趁虚而入,不曾料到,另有曲折。
吴老丈听闻两人对话,摇头道:“我老早就寻思那卧虎寺不是善茬,定是妖僧蛊惑了俞莲。”
李平安问道:“老丈还记得前来化缘的和尚,长的是什么样子吗?”
“慈眉善目的,彬彬有礼,面色发黄,有须,身量不矮,瞧起来十分健壮。
我家信佛,常去罗汉寺进香,原想给这和尚些薄银,他不收,只要我家吃剩的干饭。
且说,佛祖在心头端坐,出家人哪能不守清规戒律。”
刘晟两腿一软,颓然坐地,不免伤心流泪。
吴老丈骤然见他这般痛哭流涕,奇怪道:“刘主簿,我的儿媳,你的表妹,现今活的好好的,大概是受了他人挑唆蒙骗,才做了这许多不端之事。
我等以善言良语,劝她回头是岸,重走正道。
至于被乡人指摘的坏名声,无关紧要,由我老两口在前面顶着,恶言恶语伤不到她。
刘主簿,你莫要伤心,俞莲安然无事便是上上签。”
若依吴老丈说的这般,那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但扯上卧虎寺妖僧,有陈龙潭和赵举人的前车之鉴,如何不令刘晟灰心丧气、痛心刻骨?
眼下,李平安便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小真人神通广大,既能除掉陈龙潭、赵举人,也能轻轻松松斩掉山魈,想必有救下表妹的法子。
也不管自己这位县衙主簿如何丢人现眼,再度朝李平安跪下,磕头道:“小真人,我这表妹本性温良,举止婉仪,而且公婆、娘家安分循理,从不作恶,若小真人有救表妹的妙法,我等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皆可承受!”
李平安赶紧搀扶刘晟,却不敢一口应下。
俞莲做了卧虎寺虎伥,确实回天乏术了,唯有趁早铲除,省得祸害一地。
吴老丈格外不解,怎么提了提化缘的和尚、卧虎寺的事,刘晟就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