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澜江没放开路北浛的手,听到有人喊他,只是随意给来人抛了一道漠然的眼神,而后把视线收回来。
即便关澜江的态度不正,来人也没有表现出受瘪的尴尬。像是没有察觉到关澜江冷淡的态度,自顾自地坐在两个人面前,女人气质不凡,穿的也少,里面一条露肩纱裙,外面就搭了一件小西装外套。店内有暖气,不会嫌冷。
路北浛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她给这位女士拍过照,是一位不温不火的女演员。
乔荷的嘴唇鲜艳欲滴,自始至终,她的眼神就没从关澜江身上离开过。她不屑于看男人身边的女伴一眼,或许只是觉得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因为她曾经也是站在这种位置上。
“澜江,我签了眠姐的公司,有时间可以一起来聚聚啊。”乔荷态度暧昧,声音缠绵,她的眼里只有关澜江,其他人,通通皆是空气。
“没时间。”关澜江言简意赅,丝毫没分一点眼神给面前的女子。
路北浛到了这个点,肚子就开始发作,饥饿感一下又一下在腹部横冲直撞。她恻了一眼对面的女人,要不是中间隔了一个桌子,说不定乔荷早就往人家身上贴了过去。
她并不是很清楚关澜江的过去,自始至终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下去,所以她把关澜江囊括了进去,凭借关澜江的家境人脉,于她而言都是再好不过的搭桥人选。她是有私心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她的确在利用关澜江,她自知她是鄙薄之人,或许真有那么一天,关澜江发现了她的真面目,厌恶她,恨她,她都不会怨他。
因为一开始是她有错在先,已经回不去了。
金熙提醒过她,感情不能在富足子弟身上讲真。关澜江以前如何,路北浛也不在乎。
他在与她在一起之前,他究竟有过多少红颜知己,就如同过眼云烟,早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服务员把菜一盘一盘地端到桌面上,菜做的很精致,不像是用来供客人们品尝,倒像是用来观摩欣赏的。
“关少,请问还需要再给这位女士备一套餐具吗?”服务员微微躬身对着关澜江,语气里尽是敬意,目光向下,怕是自己的目光会玷污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一般。
关澜江翘着腿,坐姿懒散,却散发着无穷的贵气,但是,他身边坐着的女子清冷锐气,丝毫没有被关澜江比下去,倒是和他有着互相成就的登对。
“你说呢?”他语气平平,让人捉摸不透。
倒是为难了服务员,他不敢说“好”或者是“不好”。
仿佛空间变得狭窄,局促得让人不安。
“澜江……”乔荷终是按耐不住,她感受到了男人隐约的不悦,她内心五味杂陈,“难道和你吃顿饭都不行吗?”
“这顿饭是我和我对象的,乔小姐不介意,我本人自然是介意的。”关澜江徐徐说出,凌迟一般刮着乔荷的肉,从头到尾,他的眼神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一刻。
她轻声笑了一下,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舍得把自己的目光往斜前方的女人身上一放,眼神凝滞一瞬,怎么会?怎么会是她?她可以接受关澜江的女人是任何一个人,唯独不能是她,路北浛。
她很不喜欢路北浛。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很不喜欢。
路北浛这个人,她吃不透。
乔荷在演艺圈里一向是以高冷人设自居,外界报道称她是与世无争一般的清晨露珠。唯独当初和京圈公子哥的绯闻闹得有些火热,其余有关她的报道寥寥无几,无非就是她拍的剧被拿出来点评一下。
见过很多摄影师,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特点,她确实没必要因为感觉厌恶别人。但是就是无法言说,她觉得路北浛很丧,冷漠的外表包裹着是丧素的灵魂。没遇见路北浛之前,她的拍照风格就是她高冷人设的特写,可在路北浛镜头下,她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大胆热烈,路北浛说:“你是朵向日葵,不是白兰花。”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路北浛没有直接拆穿她,话语中盖着一层薄纱,可是这纱,太薄了,已经冒犯到了她。
她不接受别人对她的评判。
难怪自己会不喜欢她,原来都是命中注定的。
乔荷的眼神已经说不上是友好了,甚至透露出厌恶感:“澜江,这就是你所认为的对象?”
“和你有关系?”关澜江内心一躁,他容不得别人说他钟意的人,握着路北浛的手无意识地紧了一下。
路北浛没有觉得不高兴,对方的敌意她不是没有感觉到,对比她曾经受到过的敌意,不值一提。只是她没想到,关澜江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有了情绪上的波动,从他的微表情里,看出了一种生气的情绪。
“关澜江。”路北浛开口。
泛起涟漪的湖泊恢复如初,平静如水。
“我们换一家吧,实在不行,回家吃。”她来说,效果总会更好一些。
关澜江想都没想,就说:“好。”
他拿出一张黑卡,两指夹住,极其自然,递给一旁的服务员。服务员两手接住,往手里拿着的POS机一刷,先说出价钱:“关少,此次消费共计五万七。”然后,把卡一刷。
路北浛内心微讶,难怪关澜江这般嚣张,跟个孔雀似的,她抿唇一笑,低下头。
乔荷准确无误地捕捉到路北浛嘴上一闪而过的笑意,有人撑腰就这般嚣张吗,她的心里越发不平衡。
两个人起身的时候,乔荷同步。她已经顾不上矜持了:“澜江!”
在场的人都把视线投了过来。
路北浛叹一口气,停下脚步,关澜江也不得不停下来。
“……她配不上你。”乔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挽留这个让让她痴迷至今的男人,所以说出这种有失风范的话来。
关澜江把手搭在路北浛的腰上,侧过身,很护着路北浛的架势,他的脸色压着,痞气现了出来:“我不是什么好人,乔荷,你高看我,只不过是你的确配不上我,但她不是,我们之间到底合不合适,不是外人就可以随便定夺的。”
就在乔荷还想说些什么,关澜江所剩无几的耐心早就被消耗殆尽了,他抱着路北浛的腰,沉声说着:“走。”
干脆果断,和以前一样,都没变过。乔荷往前走了几步,隔着玻璃,望着那道高大的身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地上的雪似乎又加深了一层。
脚踩在上面,沙沙作响。与往常不同,下过雪的环境就会显得异常安宁。
路北浛扭头问一旁的关澜江:“你什么时候把手放下?”
他的手心发热,她的腰上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有些难捱。关澜江很听话地放下来。
路北浛伸手把刺在脖颈处的碎发给捋出来,好受一些。到了外面,又是冷风不停地往身上扑过来,露在外面的脸遭了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