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才落到地上，目光扫过场间诸鬼，灭杀熊瞎子的欣喜已然隐去：

“小冉姑娘呢？”

“跑了，多说无益，先把连家的杂碎灭掉。”

高庭钧收拢怒火，恢复本来面貌，带着十六根扇骨杀向连家鬼，林有才欲言又止，眼下不适合促膝长谈，也跟着开始屠杀。

结局显而易见。

熊瞎子亡，胖瘦鬼死，剩下的连家鬼无能为力，在林有才和高庭钧面前，土崩瓦解。

半柱香后。

“说说吧，怎么回事。”

林有才屏蔽旁侧，和高庭钧林小妹环石而坐。

林小妹当即将始末道来，听得林有才面色阴沉。

“用自己上演苦肉计的感觉怎么样？呵呵，还想借自家鬼的牺牲来道德绑架，顺便试探下对方的深浅和态度。”

高庭钧眼中的嘲讽很浓：

“现在呢？他挑了两惊蛰，救下多少鬼？可欠你林有才半点？深浅犹未可知，态度倒是明确。”

一番话下来，林有才沉默了，四下鬼风也无声。

“是我考虑不周，按先前说好的，剩下的你来安排。”

对于林有才的认怂，高庭钧很满意：

“小冉姑娘能去的，无非是鬼城，先不急。”

“当务之急是请君入瓮。”

“连珏山的队伍再有半天就到，届时务必全灭，不能放走半个，只有这样，才能造成连珏山和连家火拼全灭的假象，激起双方的矛盾，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高庭钧的安排面面俱到，让林有才心中升起层层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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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山之下有鬼城。

它坐落在裂缝中段，百丈高的石墙横贯十里宽的裂缝，远远看去却不高大，只因城里头的建筑太高，层层叠叠，穿梭在长于峭壁的黑树林里，以之为基，逐渐高远，竟有千丈高。

“好怪的地方。”

冉寻在识海里嘀咕，被苏九的轻笑接了去：

“以前在书上看到过十八层地狱，恢弘得很，哪有这么丑。”

是的，鬼城很大，但真的很丑。

像五百斤的大胖子，浑身肥肉挤在紧身衣里。

怎么看都不正经。

三丈高的城门大开，鬼来鬼往，给看门的鬼差送上进城钱，价格比下头的关卡贵多了，立春五钱，雨水一两，惊蛰三两。

黑，真心黑。

苏九调动镇压在脉络间的鬼魂，以拦魂驱使，覆盖周身，掩去生人息，用本来面貌走到城门前，在鬼差的问询下扯了探亲的借口，交上三两灵魂，换来鬼册一卷，而后步入城中。

自然不会有烟火气扑面而来。

入眼的，全是黑，黑石道黑屋子黑树。

它们错落有致，两丈宽的黑石道笔直向前，两边是方方正正的黑石屋，结实得很，承载节节攀升的木质建筑，横七竖八的，把本就单薄的微光都拦住，灰蒙蒙的，只能在墙头悬起油灯，带来不多的光明。

别说，还真有点阴间的味。

尤其在众鬼的衬托下。

他们面色苍白，如行尸，眸子里半点光都没，好像给这座丑陋的城池抽了去，沦为此间底层，整日庸庸碌碌，认命般，叫苏九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