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有十多个人。”
老头子点了点头:
“那是差不多够了。”
老头子沉默片刻,说道:
“咱们当年也是这么些人,就把一座医馆给开起来的……”
老头子有些失神。
他缓了一下,接着说道:
“但我不能露面,对你影响不好。
我也怕当年的仇家报复。”
林成道愤愤道:
“都二三十年过去了,他们那些人至于嘛!”
老头子语气如常:
“不是时间的问题。
你作为医家温火流在世间的唯一传人,现在又成了医馆的坐馆,名声传出去是迟早的事情。
即便你不姓林,不是我林树桃的儿子,单凭咱们温火流的那几张药方,你出名也是迟早的事。
咱们这一行,只要出了名,必遭同行的嫉恨——
咱们医家作为门道中人,千百年来皆是如此!
也正因如此,咱们的香火一直不旺盛,比其他诸子百家的门道中人混的差远了!”
老头子从前很少跟林成道聊过门道里的事情,如今忽然提起来,立刻引起了林成道的无限好奇:
“爹,这么多年,咱们医家就没有一个能撑起来场子的序列门徒吗?
儒家几乎代代都有厉害的序列位极人臣,手里的权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说到这个,老头子仰天长叹:
“咱们医家,从根子上,就和别的门道不一样!
咱们的根,是医者仁心,是悬壶济世。
只要病人找上门来,就要想办法救治。
病人有钱就给钱,有粮就给粮。
实在没钱没粮,咱们也就倒贴药材了。
无论如何,怎么也不能见死不救。
这就注定咱们这门道赚不到什么钱。”
林成道对林树桃描述的医家产生了无限向往:
“那当年爹和我师爷行走江湖七十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说到这个,林树桃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那时候我们走一路,就给人看一路病。
这天底下,除了少数几个大城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些穷苦百姓,拿不出钱财。
我师父一开始上路的时候,本也就没想着跟百姓要钱。
我们每到一个地方,就在人多的地方摆个看病的摊位,谁愿意看了就来看。
我们不说要钱,但有些人看完病之后,觉得我们看的好,也会给些钱财。
更多的人是看完了病之后,会给我们一些吃食。
有了那点吃食,我们至少饿不死。”
林树桃极少数如此详细的提到当年跟着师父云游的事情。
林成道对父亲的那段经历极为向往,生怕父亲不说下去,便紧接着问道:
“你们当时不抓药,只开药方。”
林树桃说道:
“不是。
很多药材其实并不难获得,比如常见的苍耳、苘麻、荠菜、艾草、痢疾、龙葵、菟丝子……等等,这些药材到处都是,在路上的时候顺便就摘了。
我们一有机会就会把这些药材处理了。
或是晾晒磨粉,或是榨汁熬制,总之肯定会想办法处理一些。
这些药,只要能开到药方上的,都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