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姨娘听了这话,却蓦地瞪大了眼睛。
沈栖姻敛眸藏起万千思绪,面上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说:“你想保住沈梦姻,我成全你。”
“毕竟这府里越来越冷清,有她陪我玩,我也可以解解烦闷。”
郑姨娘一脸警惕:“你想做什么?!”
沈栖姻却不再回答,转身回了屋里。
郑姨娘还欲再言,却连同翠儿一起,被钱川强行押走。
净明道长被沈栖姻喂了解药,总算是恢复了力气,只是膀子没有被接回去,大腿也往外渗着血,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跟诈尸了一样。
钱川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缀锦堂的院门口,沈老夫人压制的怒气也终于得以发泄,抄起手边的茶盏便狠狠掷了出去。
“作死的小蹄子!”
她恼得是郑姨娘。
她这一路被押回京兆府,便是外面的人不清楚具体情况,到底也不好看。
更不要说,若叫人知道她身为妾室竟然胆敢坑害主母和嫡女,那沈家可就又要“出名”了。
戏已落幕,沈栖姻可没那闲工夫看老夫人在那大发淫威,带着忍冬就出门了。
去广仁堂的路上,忍冬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小姐,奴婢记得之前听您说过,郑姨娘是不怎么识字的,那些生辰八字,当真是她写的吗?”
“不是她,你觉得会是谁?”
“四小姐。”
“嗯。”沈栖姻赞同地点了点头:“我家忍冬可真聪明!”
“奴婢猜对了?!”忍冬有些激动,却仍有不解:“那您方才为何不拆穿她们?”
“因为就算拆穿了,郑姨娘也一样可以说,是她让沈梦姻写的,照样可以把沈梦姻给摘出去。”
而且,老太太也不会坐视不理。
好不容易将沈梦姻养到这么大,眼瞧着能谈婚论嫁了,她怎么可能容许出茬头呢。
所以要动沈梦姻,就得让她和沈如姻一样,自寻死路,彻底沦为沈家的弃子!
说话间,二人到了广仁堂。
沈栖姻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冯衡。
最近这两日,他总来。
那处的病虽然还没好,但他每日吃得饱、睡得香,身体倒比从前还棒了似的,便愈发觉得大壮有过人之处。
相信只要经常来找他针灸,迟早有一日能恢复昔日雄风。
来得勤了,总能撞上沈栖姻。
最初得知那日给他看诊的大夫就是他那无缘的未婚妻时,冯衡也很是难为情,但后来他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存心调戏她,而是实打实来瞧病的,也就没心没肺地想开了。
也不知是因为那病,还是为着自己和沈如姻乱来后被她退了婚,冯衡如今再见沈栖姻,倒是没了从前的那些花花心思。
总觉得……
娘说得对,他还真配不上人家。
“诶?冯兄!”宋淮打街上经过,一眼就看见了广仁堂中的冯衡,三步并作两步就朝他走了过来:“你怎么在这儿啊?”
“……啊,有病,过来抓副药。”
“哎呀,那你来这破地方做什么,赶明儿我和我爹说,叫他帮你请个太医!”宋淮一心想娶冯若滢,见了冯衡这个“大舅子”,可不得好生相待嘛。
“别别别……”别来沾边!
其实冯衡素日结交,也不过都是些臭味相投的纨绔子弟,可唯独对宋淮,他始终敬而远之。
两人正在拉扯间,宋淮却忽然顿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角落里存放雨具的地方,那里立着一把孟宗竹的油纸伞。
那是之前有一日,沈栖姻去清音阁给忍冬买笛子时天降大雨,有位好心的公子将自己的伞给了她。
正是这把。
宋淮神色激动的冲过去,指着那把伞问:“这伞你们从哪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