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白昼从小长大的地方。

“须爷爷，我回来了！”

白昼推门进屋，餐桌上摆着白米粥，野咸菜，几个羌面馒头。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爷子不满道：“今天怎么这么晚，粥都凉了。”

“嘿嘿，今天广场人多，多演了一会儿。”白昼坐到桌前，猴哥则是直接蹲在了桌面上。

一老一少一个猴，一过，就是十年。

须爷爷的胡须一开始还是黑的，后来逐渐花白，现在已经变得雪白。

前些年，是须老爷子耍猴赚钱，养白昼。

近两年，是白昼耍猴赚钱，养老爷子。

老爷子拿了一个馒头递给白昼，又拿了一个递给猴哥。

“今天怎么样？演出顺利吗？”

白昼把嘴里嚼着馒头，含糊不清道：“须爷爷，你都吾知道，今天有热大妈，说没带钱，我让猴哥出示二维码，你猜怎么着？”

老爷子眼中带着笑意：“扫了一块钱？”

“额...您怎么知道？还好我机智，连接收款码的小喇叭塞到了帽子里，哈哈哈...你没看到，别人看那个大妈的表情，哈哈..”

老爷子听见白昼把小喇叭放在了帽子里，嘴角雪白的胡子不由微微抽动起来。

“小李还在那儿摆摊吗？”

“在呢，李叔李婶今天都在，小甜甜今天也在。”

老爷子似是想到了那个调皮的小姑娘，笑着点了点头，嘱咐道：

“你白天上学，晚上还要去摆摊，今年又是高三，功课不要落下了...”

白昼表情瞬间僵硬，狠狠咬了一口馒头：

“没事儿，反正现在考多少分都能上大学，再说，明年我就成年了，我打算去当兵！”

老爷子看着少年倔强的表情，坚毅的脸庞，胡子动了动，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白昼的想法他当然知道。

他亲眼看着白昼七岁便失去父母，亲眼看着白昼渐渐长大，怎能不明白...

虽然他看起来很是开朗，玩世不恭，但是其内心深处，一直藏着一头猛虎。

一老一少一猴，都沉默的噎着馒头，不再言语。

白昼感受到氛围的压抑，打了个饱嗝，微笑道：

“晚两年也行，据说从大学去当兵的话待遇要比高中好不少，到时候我开工资了，天天给须爷爷打酒...”

老爷子心中微暖，缓缓道：“你的梦想和打算须爷爷本应该支持，只是..你现在还小，各项机能其实并没有发育成熟...”

白昼犹如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须爷爷，我上厕所和其他同学比了，我真不小...“

老爷子脸色有些黑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有点想给他一拐杖。

不过他也明白这小子是在插科打诨。

罢了，反正本事他教了，自己也能糊口了，至于以后，这小子爱干嘛干嘛吧，他从来不喜欢给人规划前途。

猴哥看着一老一少，目露思索，小心翼翼的又从盘子里拿了一个馒头。

...

灯光熄灭，世界变得安静。

梦里，白昼再次回到儿时记忆中的动物园。

同样的建筑，同样的花草树木。

唯独，门上锈迹斑斑的牌匾焕然一新：

--神话动物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