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人闹哄哄乱糟糟,若不是村长调停,几乎动起手来。
眼见得村里人都快出来全了,谢璜便要偷偷溜进去,寻那鹰怪结果了他。
谁知这老怪心机深沉,眼见众村汉吵闹,生怕乱中出事,误了自己性命,忙不迭使个呼风的法子,风沙眯眼,吹开众人,这才挤在人堆里,出来打圆场。
鹰怪所化的老道士是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一会儿劝人心地向善,一会儿劝人放下争端,不消一会儿,便将两边人说合开。
一身正骨,慈眉善目,倘若不是他背地里吃了多少血食,造下许多殺孽,还真以为是个得道羽士。
真个是,莫看锦绣金玉外,需知何物心中藏。
越是巧言善辩,口如蜜糖者,越是要待他小心哩。
见两边注意力不曾吸引上,谢璜浑水摸鱼便也不成,只得作罢。
又是两日吵闹,连大陈庄的村民都觉着无趣了,再说前来,皆懒说懒应,惫懒不动。
谢璜每于高处望,那鹰怪皆大摇大摆坐于庭院之中,或讲经说法,或谈笑饮茶,皆有村汉作陪,时不时斜着瞟一眼远处的谢璜,嘴角歪笑,真个好生自在。
谢璜倒也不恼。他目的不大,本只是留个正名,早已达到,这浑水摸鱼就只算是权宜之计,有枣无枣打三杆罢了。
只是白日里盯得更紧了些,让那鹰怪寻不得时机吃人。
又过了两日,这日日中,那虎儿终于回来了。一身皮毛脏兮兮,毛发里尽是些松针杉叶,口里叼着一根长长白羽。虽看着瘦了一圈,但筋骨硬实,四肢颀长,想是受草木精华滋养,得了不少好处。
谢璜心中有数,又渡了口草木精气给它,且让它好生修整。
待到傍晚,谢璜专程前去小陈庄,让那鹰怪看见他的踪迹。
且让他猖狂一会儿。谢璜故意多等了一会儿,再无声退去。
天色深黑,谢璜唤起虎儿,悄无声息往两心岭而去。
半大壮虎轻车熟路,又有谢璜不断供给草木精华之气,一身是使不完的力气,趁着沉沉月色,在林间飞驰如风。
观察了这几夜,谢璜发现。这老鹰白日里目光如炬,可到了夜里,便是弱视。只需入夜稳住它一次便好。
既然不能入村里擒杀沾染因果,那便先去它老巢瞧瞧。
……
两心岭,形如高耸双峰,只是一大一小。
高的名为大心岭,地势不险,平缓蜿蜒,树木丛生,多有野猪,獐鹿等出没。
稍小的那个唤作小心峰,取一语双关之意,怪石嶙峋,绝壁处处,除了蛇虫之外少有活物,实在是天险之地。
那鹰巢便在大心岭最上一颗巨树之顶,它常在这高处望来往行人,挑得目标以便变化哄人。又喜欢抓得被赚来者往那小心岭绝壁之上摔。如今那片山顶,已是白骨丛丛,实在是惨的紧。
有这座下小山君开路,一路上倒也没什么不开眼的野兽,一路奔驰不停,是遇水泅水,逢涧过涧,待到月升中天,已至大心岭绝顶之上。
只见月色沉银般柔顺,一株参天大树有数人合围那般粗细,枝繁叶茂,树冠仿佛承天华盖,山风一吹过,便是呼啦啦如人拍手响。
树下数根白羽,想是那老鹰褪下的。
谢璜窜下虎头,如贴地乌龙般蜿蜒上树顶那白羽鹰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