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心中早有腹稿,叹道:“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祖母当政,阿耶尚且活的战战兢兢,我若是显得锋芒毕露,祖母势必如芒在背。”
“再者说,大兄罹难故事,犹在眼前,我又岂能不谨慎小心?”
“就是为了你,我也不能让祖母记在心里,若是我出事,你往后生活怎么办?”
“郎君……辛苦你了。”杨妃像是要把自己融进李重俊的身体,紧紧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
李重俊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温声道:“安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两人温存片刻,激动的心绪逐渐平息。
“郎君,你这书法……有薛大夫的几分韵味,但是比他的更有筋道。”杨妃见猎心喜,在空白宣纸上仔细临摹。
她口中薛大夫是正谏大夫薛曜,卒于去年。
“此书法我将其命名为瘦金体,本就脱胎于薛大夫的书法。”李重俊笑道。
后世宋徽宗便是学习薛曜的书法,才创造的瘦金体,所以史学家将薛曜称为‘瘦金体之祖’。
“娘子,为夫这幅墨宝赠予相王叔,可会令你丢份?”李重俊笑道。
“郎君大才!此文一出,今日必当艳压群芳。”杨妃满脸崇拜,给了足够的情绪价值。
只是转眼又道:“可惜……”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轻叹一声,恋恋不舍地望着那副墨宝。
“可惜什么?”李重俊问道。
“郎君首笔,却是赠礼。妾身想收藏都不能。”杨妃嘟着殷红小嘴,心情复杂。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此词本就与相王叔有有缘,既是如此,便不可轻言换之。”
李重俊沉吟片刻,道:“不过娘子喜欢,我便再赠送娘子一首诗词。如何?”
听到后半句话,杨妃眉眼舒展,喜不自胜,道:“妾身替夫君磨墨。”
说罢,玉手捏起墨石转圆磨了起来。不一会,砚台内便生出了浓浓的墨汁。
一张铺的展平的宣纸,李重俊落笔了——
【醉垂鞭?赠妻杨氏】
【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杨妃双眸亮了,贝齿轻咬下唇,竟有些痴痴。
她自幼便熟读经史,亦好诗词。
自然能读出其中郎君对自己浓浓的赞美之意,亦能感觉到郎君对自己的爱恋之情。
李重俊忽地神秘一笑,弯腰贴在她耳旁轻语道:“娘子朱粉不深匀……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哦!”
“呃……”
乍听此言,杨妃还有些迷瞪。
但李重俊将‘昨日’两字咬的极重,她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肉眼可见,从嫩白的脖颈开始,到玉润的脸颊,像是抹了红粉一样,瞬间染红。
“哈哈哈……”李重俊不再逗她,对阿难道:“把这个裱起来了,放到王妃床头。”
“诺。”阿难福身接过墨宝。
虽然不知道殿下与娘子讲了什么,但是通过娘子染红的双颊,以及眉眼间的春色,阿难猜都能猜的出来,定然是闺中密事!
吩咐下人裱好墨宝,杨妃亲自为李重俊穿戴冠冕,为其梳理鬓发。
“禀殿下、王妃。车驾已经备好。”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分界线——
(睿宗)及长,谦恭孝友,好学,工草隶,尤爱文字训诂之书。……神龙元年,以诛张易之昆弟功,进号安国相王,迁太尉,加实封。其年立为皇太弟,固辞不受。——《旧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