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王府,也和小厮一样跟在陈典膳身边侍候,好像永远都不会下值。
大家都叫他连理,小孩还以为他姓连,可张奉祠说他随陈典膳的姓。
叫陈连理。
小孩曾问过张奉祠,连理原来姓什么?
张奉祠想了半天才说:不记得了。
张奉祠,原本也不姓张的。
他和小孩说过许多话,曾经的风光、帝都的春色、故乡的柳叶桃和断肠草以及自己养过的小狗叫二旺。
大多都是些趣事。
但真正触及过去的事他从来也不说。
小孩听的很过瘾,事后回想起来,又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像是净能师太,给她讲了许多故事,也没有告诉过她自己的来处。
小孩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得知——她们、他们和她一样,都没有家可以回。
所以不说就不说吧,有些事小孩也不乐意说。
吃过了宵夜,小孩就要回去了。
张奉祠叫了她一声:“孩子等等,太晚了,叫木头送你回去。”
木头是张奉祠家里的奴仆。
二十几岁,很能干,人也挺机灵的,不知为何会叫木头。
小孩不太想和他一起走:“他跟不上我。”
“你不会慢点儿……哎,算了,你自己去吧。”
张奉祠瞪了下眼,想了想还是摆摆手道,
“直接回家去,不要四处乱跑。”
小孩觉得他越来越啰嗦了,和虞大娘一样絮叨:
“我知道了。”
她回了一句,就出去了,走前还找了一圈南瓜,这里没找到,才去隔壁问了一嘴。
陈典膳家里看门的是个老头,耳朵都背了,小孩问他:“南瓜在这儿嘛?”
他回:“什么馍花栽哪儿?”
他眯着眼看了半天才认出小孩来:“噢,是你啊,猫在呢,刚还在呢,连理抱屋里去了,你要我去给你拿。”
小孩看他颤颤巍巍的,实在是不好意思麻烦他去抱那头猫:“我自己去吧。”
她说罢就熟门熟路的跑了进去,拍着门叫道:“连理,我来接南瓜啦!”
“什么连理,公公那俩字儿叫你吃了!”
连理一开门就翻着白眼,使劲的按了按她的脑袋。
他那眼睛又细又长的,小孩也看不清,只是护着脑袋不叫他动:“我还要长个儿呢!”
连理嗤笑:“长吧,长吧,长成个细麻杆,回头拿你当晾衣杆子使。”
这个人很讨厌!
小孩不想理他了:“南瓜,快出来,回家了。”
南瓜一声不吭。
小孩有点尴尬,连理又在笑了。
小孩瞪了他一眼,挤进去找南瓜,他也不拦着。
进去一看才知,南瓜正睡在人家床上呢,身子抻的老长宽面一样一滩,抱它它都不乐意,只往被子里扎。
连理:“哎呀,它不想走你就别弄它了,自己回去吧,一会儿把它弄急了,不定跑哪儿去呢。”
“我知道,不用你说!”
小孩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猫呢,
“你要照顾好它。”
连理:“凭什么,我一会儿就揍它一顿。”
小孩都走到门外了,听他这么一说,又改主意了,可他又说是逗她的,一会儿一个样,真是讨厌。
最后小孩还是把南瓜扛在肩头上,硬抱回家去了。
连理还说她不识逗。
所以叫什么公公啊,叫他连理就不错了。
本来嘛,他的身份也只是仆役和小孩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