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走进门来，站在顾北辰的身侧，看着左明受伤的胳膊，眼中闪过痛惜神色。

“请老祖开恩。”

独孤后退了两步，缓缓跪在地面，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却透着阵阵彻骨地悲凉。

“开恩？”

左明微微一愣，心中疑惑非常，

“开谁的恩，难不成还要将我逐出宗门么！？”

“左明，”

“弟子在。”

顾北辰暂时没有理会跪在一旁的独孤，只是看着左明的眼睛，沉默了许久，

“我这雾阳谷如何？”

念头在脑海中稍微一转，左明没什么犹豫便回答道：

“不愧为三宗之一，比我想象中的样子，还要好上三分，弟子身为其中一份子，实然觉得无比自豪！”

这些话有奉承吹嘘的成分，但极少极少，绝对是左明的心里话。

“独孤待你如何？”

“如父如母，甚至犹有胜之。”

左明心中忽然泛起阵阵烦躁，这位老祖问话步步深入，给他一种不祥的的预感

“老祖有事不妨直说，我虽资质低劣，但并不蠢笨，如此铺垫意义不大。”

又是一阵沉默，独孤紧紧盯着自己的老主人，当顾北辰说出接下来的话语时，他心中的失落难以言表，对所谓长生的最后一丝期望也彻底被斩断。

“独孤寿数将至，而你身为黑巫一族，是绝好的躯壳。”

说到这，顾北辰的话戛然而止，只是看着左明，观察其反应，

左明的脑子微微发麻，一直隐藏在最深处的阴影终于笼罩过来，

“原来如此……”

心中明悟，他正想说些什么，忽然看到了自家师尊那失魂落魄的面容，他的眼里好像失去了光芒，只有点点的余烬，支撑着残躯。

左明心中复杂已极，愤慨的情绪本无法抑制，想要起身怒斥这位虚伪的老祖，但不知为何，独孤在侧，他竟然忍下了，那阵冲动压下之后，委屈、无奈等诸多情绪接连涌起，凌乱交织，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终于冷静下来。

“师父，弟子给您丢脸了。”

他转向独孤，重重叩首，随后站起身来，直面老祖，冷声说道，

“需要我怎么做。”

强横的威压迎面而来，左明眼神猛一恍惚，身体摇晃眼看要跌倒，但还是清醒过来，稳住了身形，但紧接着，如山般的压力均匀地降临在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这力量如此奇怪，竟然似乎可以透体而入，连体内深处的血肉、脏腑、经脉同时承受着压力，一瞬间，左明全身处处青筋暴起，皮肤殷红，好似要透出血来。

左明嘴角艰难地扯出笑容，眼神则有些不屑，

他很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都是废话，最终——

“啧~”

这是左明的回应。

原本平静的顾北辰，竟然被这一声无意义嘲讽莫名勾起怒火，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老祖可还记得，当年面对玉镜魔的情景？”

顾北辰负在背后的手忽然握拳，

“好个师徒情深，老东西，如今竟是我两面不是人了！？”

这时，独孤长叹一声，也缓缓站起身来，先是看向左明，带着几分安慰之意的说道，

“先出去。”

左明点了点头，径直走出自己的洞府。

崖边，左明呆呆地坐着，从正午到深夜，那里始终没有人走出来。

次日晨光熹微，闭目养神的左明肩膀上轻轻放上了一只有些枯槁的手掌。

“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