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子听说爱妃前两日失踪染病,这才刚回城来,便急着来见爱妃了。爱妃此番见了许世子,就没个什么表示?”
这时,平乐王漫不经心的出了声。
叶嫤眼角一挑,思绪翻涌,一时之间未说话。
待沉默片刻,她才轻笑一声,“王爷倒是说笑了。妾身与许世子非亲非故,许世子此番入府怎会是来看妾身的。”
平乐王闲暇而坐,懒散朝许明渊望去。
许明渊眉头一皱,目光朝平乐王望来,“王爷许是误会了,在下此番来,仅是有事与王爷相商,并非是来见王妃。”
平乐王轻笑两声,兴味盎然的道:“是么?如此说来,本王好心好意邀本王的爱妃过来,有意成全许世子,如此之为,竟还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续命沉默片刻,不卑不亢的回道:“也非如此。王爷的好意,在下的确心领了。说来,在下乃叶府之婿,而王妃乃叶家之女,是以,在下与王妃本也是家人,此番王妃失踪染病,王爷安排王妃过来与在下一见,在下也是感激……”
不待许明渊后话道出,叶嫤淡然而笑,“许世子,攀亲可不是这般攀法呢。本妃乃平乐王府正妃,何曾与你是一家人了?本妃如今的家人,只有本妃的夫君一人,许世子你,又是哪门子里冒出来的家人?”
她这话说得极其自然,却也浑然不曾给许明渊面子。
往日对许明渊无疑是死心塌地,满心眷念,而今,在许明渊面前摔了个大跟头,脑袋便突然摔明白过来了,是以,往日对许明渊如何的深爱,如今便对他如何的鄙夷与不屑,甚至于,她最是讨厌见得他这般关切而又虚伪的眼神,她叶嫤已然不是往日的叶嫤,他那点儿故意施舍而来的关切眼神,她如今可是憎恶厌烦得很呐。
则是这话一出,许明渊眉头抑制不住的紧皱。
平乐王心情莫名大好,脸上的笑容稍稍灿烂,也开始兴味盎然的朝许明渊煽风点火,“哎呀,许世子你瞧,本王这爱妃常日里就是被本王宠坏了,如今连话都不太会说了呢,你且莫要介意,她如今也只是对你断情绝爱了,深觉许世子是个虚伪肮脏之人,是以便极是抵触不喜,唉,谁叫本王的爱妃心思纯洁得很呢,此生最是见不得那些虚伪之人,如今心中也只容得下本王这个夫君。”
说着,懒散慢悠的笑,“只是,许世子放心,她不认你是她家人,本王倒是认的,就且坐下来喝茶吧,都是一家人,许世子不必拘束。”
叶嫤轻笑一声,“王爷倒是大方得很,什么人都请着喝茶,倒也是浪费茶叶,浪费水了。再者,人家许世子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汾阳王府也家大业大,自然也是看不起我们平乐王府的这点薄茶……”
“爱妃说得甚是,本王倒是差点没反应过来。”
说着,朝立在一旁的小厮扫去,意味深长的笑,“愣着作何,还不将许世子的茶端走?免得王府的茶污了他的鼻子。”
小厮浑身一颤,急忙跑过来将许明渊身边矮桌的茶盏端走。
整个过程,许明渊如同个跳梁之人静立在当场,亲眼见着叶嫤与平乐王里应外合的将他奚落。
他其实一切都懂,也知叶嫤与平乐王双双都是在做戏,都是在拿他开涮罢了,只是,明明知晓这一切是故作而来的虚假,但他的脸色仍是抑制不住的白了一层。
他好不容易从外面归来,一听她前两日落湖失踪,便急着过来了,却是不曾料到,曾经恩爱入骨,曾经那纯透得如同清泉山莲的女子,如今,竟成了这般与平乐王长眉嬉笑,圆滑慎人的女子。
她似是在离他越来越远,远得他无法再伸手去触碰,可他完全没法想通,这才短短的几月,她竟能绝情至此,纵是他关切的与她说话,她都不愿正常的与他交流。
她终究是心性大变,全然不再是往日那立在明月之下,轻柔唤着他明渊的人了。
这种嘈杂空洞感觉萦绕在心,无疑是极为压抑,仿佛心都碎了一块,鲜血淋漓,却又不知该如何来补上。
奈何他仍是不曾将所有情绪表露,仅是默默的将这一切全数忍耐下去,最后仅是抬头朝叶嫤望去,努力平复着心绪的问:“王妃不拿在下当家人也可,在下如今也只问王妃一句,王妃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叶嫤毫不客气的冷笑回话,“本妃好不好关你何事?”说着,嗓音一挑,“许世子若是有空问本妃这话,倒还不如回去好生将叶箐护好,本妃指不准何事就要开始动她了,到时候,叶箐若是没了,你汾阳王府与叶家的这根纽带,可就断了呢。”
许明渊紧着嗓子道:“箐儿那里,在下已是训斥过她了,也已将她关在府中禁闭了,王妃放心,在下定会……”
他话刚到这儿,叶嫤却没心思再听,仅是慢腾腾的出声打断,“许世子要如何对待叶箐是你自己的事,但本妃以后如何对付叶箐则是本妃的事,本妃无需对你放心,也无需通过你的手来教训叶箐,本妃今日,也只是稍稍提醒你一下罢了,毕竟,倘若本妃何时真正要动叶箐了,那自然也不是将她禁闭这么简单!”
许明渊僵在原地,面色越发的沉下。
平乐王嗓音一挑,“本王这人,也历来喜欢护短,许世子的夫人胆敢伤害本王的王妃,这仇,本王也是记着的。许世子便莫要在这里假惺惺的说这些了,本王瞧着也是头疼,你今儿过来究竟有没有要事要与本王说?若是没有的话,本王便不多留许世子了。”
这话已是在毫无掩饰的赶人。
许明渊却并未真正听入耳里,目光仅是深深的落定在叶嫤身上。
平乐王则眼角一挑,举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朝叶嫤轻笑道:“爱妃且过来,这茶许世子不喜,本王倒是觉得味道不错,你且尝尝。”
叶嫤心生戒备,犹豫片刻,终是稍稍倾身过去,平乐王却将手中的杯子凑近叶嫤的唇,动作虽为轻柔,但却是强行逼着叶嫤喝了一口茶。
两人动作亲近,面上皆笑得灿然。
许明渊脸上泛出受伤之色,终是待不下去,告辞离开。
直至许明渊彻底出门走远,叶嫤才沉下脸色,平乐王也放下了手中的杯盏,轻蔑讽刺的扫她,“爱妃的戏倒是演得好。许明渊的脸色花花绿绿,今儿这几口醋可是喝得难受。”
叶嫤淡道:“王爷的戏也是做得足。明明不待见妾身,却还要亲近妾身,许明渊今儿仍是斗不过王爷你。”
说着,垂眸朝他放在面前矮桌上的那只茶盏扫去,“王爷这回不嫌妾身脏了?”
“弃去之茶,本王又不会再喝。”他回得自然,说着,轻笑两声,“爱妃如今身子骨当真无碍了?”
叶嫤深眼凝他,“已是好了不少。怎么,如今在许明渊面前将戏份做完,王爷打算再杀妾身了?”毕竟,上次在她的屋子里,他可是要捏死她的呢,若非太后突然过来救场,她早已命丧黄泉。而今,太后已是回宫,她再无依靠,平乐王心性冷冽,自然会趁此机会再要她性命。
心思这般笃定,说着,左手便自然而然探入了怀里,随时准备拔出袖袍中的匕首扎穿他的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