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与平乐王接触,只要脚底稍稍沾湿,那就必定会一点一点的陷得更深,从而惹得满身泥泞,就像此际,这平乐王便是在一点一点的将她往泥水里拖呢。
思绪至此,叶嫤满心通透,仍无反应,仅是继续将平乐王打量,待得片刻之后,才妥协下来,一言不发的往前。
柳楚楚不情不愿的松开了平乐王轮椅的手柄,站在了一边,叶嫤也不耽搁,推着平乐王便调头就走。
柳楚楚不放心的追来两步,“子玉早些回来,楚楚与晴羽在此等你。”
平乐王头也不回的应,甚至也将在场的几个侍奴全数留下,美名是要让他们留在原地保护柳楚楚与晴羽,实则却是要故意掩人耳目,一身轻松的彻底离开。
整个过程,叶嫤一直不说话,平乐王也开始主动为她指路,且此番行走的方向,根本就不是马车停靠之地的方向。
叶嫤心头了然,这回也放聪明了,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问,平乐王的事,她已是不愿掺和过多,只求这次也能彻底置身事外,毫不掺和,奈何半晌之后,平乐王突然漫不经心的朝她问:“爱妃这回不好奇本王为何只让你推本王走?”
叶嫤故作未闻。
平乐王回头朝她望来,双眼稍稍一眯,“聋了?”
叶嫤缓道:“不该妾身知晓的事,妾身自然不好奇。”
“这回这么聪明了?只可惜,有些事爱妃若是不主动好奇,不主动知晓的话,许是更容易掉命。毕竟,此地就只有你与本王两人,并无帮手,本王若出事,你跑得掉?倒还不如彻底了解本王要去做什么,知己知彼,方能在心头有所盘算与防备,如此,才真正活命。”
这话入耳,叶嫤眉头一皱,心口也跟着沉了沉。
平乐王是知晓她拼尽一切想要活命的,是以才会以此肆无忌惮的对她戏弄与威胁。
只是他这话说得的确没错,有些事,不掺和最好,但有些事,提前知晓并防备着绝非坏处,只是,目前就是难以分清一旦她好奇着主动来了解平乐王今日的心中之计了,又究竟是福是祸?
毕竟,倘若她一旦知晓,那就意味着对平乐王的秘密知晓得更多,一旦平乐王真正防备与芥蒂她了,那她就必死无疑。但若她仍就不去了解,等会儿被他利用,无法及时应对,到时候自然也容易死于非命。
越想,倒是极为难得的有些犹豫了。
则是片刻,平乐王却轻笑一声,主动与她道了话,“今儿本王只让爱妃一人推本王离开,是因爱妃已是知晓了本王太多的事,且比起柳楚楚与晴羽二人来,更得本王的心,便是本王不与爱妃多做解释,爱妃大概也是知晓本王要去做一些绝非寻常之事。且爱妃倒也不必太过紧张,不过是去见见故人而已,爱妃何必害怕,呵。”
叶嫤深吸一口气,“妾身日日都担惊受怕,怎能不紧张?妾身终究之事王爷棋盘上的棋子,无法做主一切,更无法预知妾身的生死与未来,是以,妾身自然紧张,自然担忧。”
说着,嗓音一挑,“不知,王爷口中的故人,是谁?”
他笑得懒散,“你猜。”
“猜不到。”叶嫤没心思猜。
平乐王依旧回头扫她,满目兴味,戏谑道:“爱妃怎成榆木脑袋了?身为棋子,连这点都猜不到,爱妃还想在棋盘上存活?”
叶嫤面色稍稍沉了下来,纵是知晓平乐王在有意调侃,但此番听得这话,终还是有几分生杀予夺的狰狞与冷狠。
则待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按捺心神一番,压着嗓子道:“那故人,可是……陈将军?”
瞬时,平乐王眼中陡然有微光滑动,森冷磅礴。
却又是片刻之际,他眼中犹如变戏法似的顿时浮荡出慵懒自若的笑来,“就是因为爱妃如此的聪慧,才令本王又喜又恨。本王也着实是欣赏爱妃的,如今也无心杀你,本王啊,也愿爱妃能一直能屈能伸,安分识趣,毕竟,本王也是想爱妃一直活着的。”
叶嫤微微一怔,并不太信他这话。
高高在上的平乐王,也会当真在意她这个蝼蚁能一直安然活着吗?
这般一想,便全然没了回话的兴致,仅是随意朝平乐王应了一句,而后便彻底沉默下来。
则是不久,她顺着平乐王的指引将他推到了一处隐蔽的竹屋。
那竹屋极小,似是新修,周遭还有翻新的泥土,不必多猜,便知是紧急修建而成的小竹屋。
而那竹屋的门前,正立着一人。
那人满身修条,气质出众,眼见叶嫤与平乐王来,他便循声望来,神色微动,当即踏步迎来。
这人,不是苏晏是谁。
叶嫤忍不住将苏晏浑身上下都仔细打量了一遍,眼见苏晏似是没受什么伤,才稍稍安心下来。
前几日,苏晏毕竟是因为她才受了平乐王责罚,是以倒也不太希望看到这苏晏受伤。
苏晏也仅是朝她迅速扫了一眼,随即便主动过来推平乐王的轮椅。
叶嫤也没拒绝,松手任由苏晏将平乐王推走,自己择当即驻足站定在了原地,苏晏垂头朝平乐王道:“将军已等候多时,王爷终是来了。”
平乐王不说话,任由苏晏推他往前,径直入了屋门。
叶嫤朝屋门处扫了扫,心思稍有起伏,然而满身的戒备却浑然不松,待得沉默一会儿后,她开始转头谨慎的四望,防着周遭会突然有个风吹草动。
却是不久,苏晏便只身出了门来,眼见叶嫤立在远处一动不动,忍不住问:“王妃站那么远作何?”
叶嫤不想解释。
站这么远自然是方便跑路。前几次差点被平乐王连累死,倘若这次也事态生变的话,她再怎么都要即刻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