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不住的呼啸而过,肆意将车帘子与车窗猛烈的拍打,仿佛要将马车都刮得四分五裂一般。
“这鬼天气倒是变得快!”这时,在外的车夫忍不住唾骂了一声。
叶嫤眼角一挑,心头也莫名浮出了几丝不详之感。只道是山雨欲来,那便是风满楼,而今这马车外的狂风大作,肆意拂刮,着实是吹得让人心头难安,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叶嫤眉头也跟着稍稍皱了起来,片刻之际,忍不住低声问:“还有多久到城门口?”
“不久了,最多还有半刻钟便到了。”车夫回道。
叶嫤神色微动,不再言话。
马车仍旧是一路往前,颠簸摇曳,叶嫤也在心头暗暗的计着时间,期待着极快抵达城门,从而安然入城,彻底回府。
只奈何,心思本是如此,却是半晌之后,前方突然有厚重的马蹄声群群而来,似如地动山摇一般,乱人心神。
叶嫤心口一沉,陡然问:“何事?”
车夫紧急停下了马车,紧着嗓子道:“王妃,前方有群群来人,不知都是些什么人。”
叶嫤深吸一口气,“莫要慌张,先看看再说。”
这话刚落不久,马车便已被人层层的策马包围,那些坐在马背上的人都举着火把,火把的光亮不仅将叶嫤的马车照得通明,连带还照亮了这林子里的半边天。
叶嫤抬手入袖,摸了摸匕首,只道是出城倒不算劫难,如今,才是真正的硬仗与劫难。
正待思量,这时,车夫已紧着嗓子唤道:“太子,太子殿下?”
叶嫤目光骤沉,浑身发僵,却又是片刻之际,太子那挑高的嗓音也已扬来,“本殿已是在此,王妃不打算出来见见本殿?”
这话说得着实亲昵,若不是语气中卷着森冷与威胁之意的话,倒是极容易让人误会他与她的关系。
叶嫤按捺心神一番,只道是该来的终究避不过。如今唯有强自镇定,如若不然,一旦在太子面前失了分寸,那定是死路一条。
这般一想,她也不再耽搁,仅是稍稍挪身上前,抬手将车帘子彻底的撩了起来,此际,周遭的光火全数打落在她脸上,所有人的目光也纷纷朝她落来,叶嫤兀自镇定,抬眸迎上太子那双暴怒风云的眼,片刻之际,便咧嘴而笑,“这倒是巧了,竟还在这里遇上太子殿下了。”
太子怒道:“少在这里给本殿装蒜!本王问你,顾太傅呢?”
叶嫤怔了一下,仔细思量一番,愕然朝他问:“什么顾太傅?”
太子双眼稍稍一眯,落在她面上的目光越来越危险开来,“装糊涂是吧?今儿顾太傅突然在太傅府失踪,平乐王又突然重病,你这平乐王妃又突然大张旗鼓的出城去买药,这一连串的动作,不就是为了要将顾太傅送出城去?你也是聪明人,自然知晓何事该为,何事不该为,本殿与平乐王的实力如何天差地别,你也是清楚,是以这次,本殿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且好生与本殿说说,顾太傅人呢?你将他藏哪儿去了?”
叶嫤极其无奈的道:“殿下许是误会什么了。今夜平乐王突然重病,妾身无奈之下只得遵循苏晏之意出城拿药,为的便是一旦平乐王出事,妾身也定会被太后处死,是以,妾身只是想活命罢了,才出城拿药而已。且此事绝对与什么顾太傅毫无任何关系,妾身根本都不认识顾太傅,谈何要送他出城去?且妾身出城之际,城门的守将也是对妾身的车驾全数搜查了的,并无异样,是以,妾身与那什么顾太傅并无关系,还望太子殿下明察。”
太子顿时气得拔剑朝叶嫤指着,“当真想找死是么?今夜就你出了城,不是你将顾太傅送走,还会是谁送走的?”
叶嫤叹息一声,“殿下怎就这般确定顾太傅被人送出城了?万一顾太傅还在城中躲着呢?”
“不可能!本殿已是差人在满京搜查过了,根本未曾搜到那老贼的踪迹,那老贼定是被人送出城去了!且今夜出城之人,只有你一人,不是你送的,还能是谁送的?”
老贼?
这话入耳,叶嫤抑制不住怔了一下,心生冷讽。
那顾太傅好歹也是这东宫太子的恩师与岳丈,如今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罢了,竟能如此称顾太傅为老贼,不得不说,太子此人,无疑是太过心狠如石,根本就是冷血之人无疑了。
这般心思,也只是在心头刹那滑过,则是片刻之际,叶嫤低沉道:“便是大肆搜城,自然也会有漏网之鱼,毕竟殿下搜查也只是皇城表面,不曾真正掘地三尺的搜查罢了。倘若顾太傅躲入哪家的暗室,地窖,殿下的人自然也不易察觉。再者,妾身对太子殿下本有投奔之心,对平乐王也极其疏离,妾身分得清事态,是以,妾身无论如何都不会帮平乐王冒险送人才是。”
她这话说得极其诚恳与认真,态度恭敬,无论是神情还是话语的内容都让人跳不出半点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