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是让苏晏停了轮椅,满目深邃复杂的凝她,“你求本王让你留下,便是让你好生留在裴太子身边?在你心里,可是裴太子都比本王来得重要?甚至,你从不曾想过让本王护你,你宁愿呆在裴太子面前委曲求全,也不愿相信本王会护你性命?”
叶嫤蓦地一怔,未料他会突然说出这话来。
却待沉默半晌后,才稍稍组织话语,正要言话,却是这时,前方道路的拐角处,再度有两人缓步过来。
灯火朦胧,即便不曾彻底将那走在最前的一人的面容彻底照亮,但从那人行走的姿势与那人的衣着打扮上也能知晓那人的身份来。
叶嫤仅下意识的朝那人扫了一眼,便下意识皱了眉,噎了后话。
那人缓步走近,恰到好处站定在叶嫤身边,悠然带笑的目光稍稍瞅了瞅平乐王扣在叶嫤手腕的手,顿时温润而笑,“王爷如此为难甚至欺负一个弱女子,似是不太好。”
平乐王双眼稍稍一眯,却也仅是片刻,他脸上顿时如变戏法似的漫出戏谑慵懒的笑容来,“本王与本王的爱妃亲近亲近,怎么,太子殿下有意见?”
裴楠襄缓道:“王爷要与人亲近,在下自然管不着,但王爷要与叶姑娘亲近,在下自然有意见。在下若是没记错的话,王爷上次可是与在下约定三章,必得公平争取叶姑娘,而今,王爷是要食言,有意要对叶姑娘威胁逼迫了?”
平乐王分毫不诧,却也没立即言话,仅是片刻,他便顿时轻笑出声,“太子殿下风流倜傥,处处留情,本王的爱妃,便不劳太子殿下护着了,太子殿下此际,还是得先解决解决你的风流账才是。”
说完,抬头朝道路不远处望去。
却是片刻之际,那道路尽头突然有几人速步而来,待得那几人走近,叶嫤几人才看清那几人竟是汾阳王夫妇,以及许明渊与许明渊的长姐许珠。
帝王寿辰之宴,这些人竟纷纷提前离席,一家子都跑来这里,想来不必多猜,汾阳王一家子也是为了许珠与裴楠襄的事而来。
叶嫤心思起伏,一时之间,不说话。
她一直都知晓,裴楠襄也是个心思复杂之人,不可轻易招惹,且今日她也算是妥协了一回,仗着裴楠襄的包庇而暗中去对付顾明月,只是即便如此,她仍然不能真正陷入在裴楠襄的柔情里,就如,他的柔情,并非是只给她叶嫤一人,他与许珠啊,也是情丝缠绕,理之不清的。
只是,平乐王方才之话也像是未卜先知一般的怪异,待他的话语刚落,汾阳王一家就恰到好处的来了,这其中,又是否是平乐王的精心布置,就为防着裴楠襄会阻拦他带走她?
越想,心头的复杂之感越发浓烈。
这时,汾阳王一家已是踏了过来,眼见叶嫤与平乐王皆是在场,几人倒是愣了一下,却是片刻,汾阳王主动朝裴楠襄开口道:“太子殿下,下臣此番过来,是想再与太子殿下商量一下迎娶小女的时间。”
迎娶时间?
叶嫤一怔,抬头朝裴楠襄望去。
裴楠襄却是勾唇笑笑,温和有礼的道:“日子之事,在下自会差人好生算,汾阳王爷便不必太过操心了,且还是先回礼殿去吧,今日乃大昭帝王寿辰,万一大昭帝王要召王爷饮酒,王爷不在,倒也是有些失礼。”
汾阳王略是戒备的朝叶嫤扫了一眼,并不打算顺从裴楠襄这话。
只道是裴楠襄上次在城门口援助叶嫤与那夜邀叶嫤入得武安侯府之事,他是知晓得一清二楚,且因叶嫤那女子终究是个异数,是个祸患,她祸得自家儿子对她念念不忘,甚至都有意对叶箐下狠手,又祸得裴楠襄对她特殊以待,让自家的长女心生忧虑,满心不安,是以,此番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这裴楠襄与叶嫤多处。
这般一想,便垂头下来,再度朝裴楠襄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如今小女与太子殿下情投意合,下臣也是极为欣慰。是以成亲日子之事,也愿与太子殿下好生商量,包括婚嫁需要注意之事,下臣也想与太子殿下仔细沟通。此事为大,还望太子殿下稍稍抽空与下臣一家聊聊,且下臣此番过来,也是为太子殿下带了殿下想要的东西来。”
裴楠襄眼角一挑,似是当真将他这话听进去了,沉默一会儿,勾唇而笑,“在下今日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汾阳王爷还当真将那东西带来了?”
汾阳王笑笑,“都快成一家人了,太子殿下要的东西,下臣自然得好生准备好。”
裴楠襄神色微动,慢悠点头,随即垂头朝叶嫤望来,修长的指尖微微而抬,极其温柔入骨的当众为叶嫤掠了掠她额前的头发,缓道:“我去去便回,很快就会来接你。你无需畏惧什么,有我在,这满宫之中,无人敢对你做何,便是……平乐王,也不可伤你性命。”
这话,本是含情脉脉的在对叶嫤诉说,但也是在含沙射影的威胁平乐王。
平乐王满面悠然,兴味盎然的笑。
奈何在场的汾阳王一家,却是陡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