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忧伤什么?
叶嫤略是好奇,却没多问,仅敛神收心一番后,便稍稍起身而立,待朝他出声恭敬告辞之后,便转身离开。
直至她出屋走远,苏晏才入得平乐王的屋来。
平乐王已是回神过来,目光朝苏晏一扫,淡道:“太子那里,可有怀疑到本王头上?”
苏晏稍稍垂头下来,低沉道:“不曾。太子仅是盯紧了大梁之人,又见王爷也是猎场之中的受害之人,是以不曾怀疑过猎场刺杀之人有两批,更不曾怀疑王爷。倒是许明渊此人心思精明,一直在太子面色说刺杀之人有两批,但太子并未相信。”
说着,眉头一皱,“许明渊此人,的确聪明,留着倒也是祸患。”
平乐王神色微动,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敲击桌面,一时之间,未言话。
夜色深沉,今夜却并无明月高挂,朦胧成片,周遭的夜风也簌簌的刮着,颇为凉薄。
叶嫤忍不住裹紧了外裙,却是刚抵达自己的寝院院内,便见晴羽正与两个侍婢立在院中等候。
叶嫤一怔,片刻便回神过来,心中通明。
晴羽眼见她过来,便迅速踏步迎上,随即朝叶嫤弯身一拜。
叶嫤适时停步,缓道:“晴羽侧妃此番过来,是想问王爷是否答应留你下来?”
晴羽咬了咬唇,满面不安,点点头。
叶嫤笑道:“侧妃莫要担心,王爷今儿是发了话的,不会赶你出府,你放心便是。”
晴羽这才大松一口气,弯身朝叶嫤一拜,“多谢王妃。”
叶嫤无心与她多言,仅委婉嘱咐了两句,晴羽也不再多呆,片刻之际,便告辞离去。
却是翌日一早,柳楚楚与柳神医再度大闹平乐王主院,平乐王这回未再包容,将柳楚楚与柳神医二人齐齐关入柳楚楚的院中紧闭。
府中终于消停下来,却是正午之际,平乐王再度差人邀叶嫤过去用膳,叶嫤沉默一番,并未拒绝,则待与平乐王一道在圆桌坐定,她还未来得及问他如何处理柳楚楚与柳神医之事,不料平乐王突然朝她道:“今夜,本王得暗中出王府一趟,此事不容任何人察觉,倘若有人来府,爱妃定要将本王不在府中的秘密保住。”
叶嫤陡然一惊,却是并未慌张。
她仅是仔细将平乐王打量,眼见他神情严肃,便知他此番出府之事定是兹事体大。
“王爷多久才归?”她也并未问他缘由,仅是关心他的归期。
平乐王却眉头一皱,沉默一会儿后,才道:“快的话,一两日,慢的话,三五日。”
这么久!
叶嫤深吸一口气,手脚冰凉。
“父皇昨日,便突然卧榻不起,此事极其诡异,想必皇后与太子已是等不及,本王,也务必得加快布置。”
他再度出声。
叶嫤眉头一皱,满心嘈杂。
她叶嫤没什么大的志向,此生无非是想让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一败涂地,不得善终,也愿自己能安枕无忧,自在而活。
但如今,她误打误撞陷入了皇族争斗,且平乐王妃这个身份也是摆在这里,再加之前有太子威胁,后有裴楠襄算计,她不想与太子为伍,更不愿与裴楠襄去得大梁,从而再度沦陷在大梁的皇族争斗之中,是以,她也一直记着平乐王当初曾答应过放她离开的话,如今,她也愿意助平乐王一把,帮他隐瞒离府之事。
倘若有朝一日,平乐王当真能取代太子而成为这大昭的霸主,那时候,平乐王也该是没有太子那般昏庸残暴吧,这对大昭黎民百姓而言,也算是极好的了。
思绪至此,她抬手便倒了两杯茶,一杯朝平乐王递去。
平乐王深眼凝她,抬手接过。
叶嫤顺势端起另一杯茶,“生在乱世,妾身知晓妾身没法置身事外。如今,妾身也不求王爷放过,也愿与王爷共进退,但如今,妾身只求王爷一句真正的许诺,倘若以后王爷大业而成,王爷定要遵从与妾身往日之约,放妾身安然离开。”
她这话,也算是与他谈了条件。
平乐王握着杯盏的指尖蓦地一紧,深眼凝她。
眼见他一直不言,半晌之后,叶嫤微微一笑,举着手中的杯盏便朝他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王爷不说话,妾身便当王爷默认了,妾身此番便以茶代酒,先谢过王爷了。”
说完,稍稍仰头,一口将杯中的茶水彻底饮尽。
平乐王终究没将手中的那盏茶喝下,仅是片刻后,便将茶盏彻底放在了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