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峪镇公社书记潘长军,往手心哈了口气,搓手跺脚,略显苍白的脸上洋着一股喜气,显然心情大好。
趁着他们开玩笑的间隙,老赵头熟络的把煤炉上热的饭菜端到了旁边小单间里。
张扬趁着这个机会,往里瞥了一眼,发现门帘内除了摆了些桌椅板凳之外,周遭放了个火盆取暖,报纸糊的窗户用木架撑开,依稀能瞧见几片碎雪飘进屋内。
虽说简陋,总比普通职工或站或蹲要强上些许。
“怎么,眼馋羡慕啦?”
“你还年轻,不像我们早拴在这一亩三分地,你路长着呢,医术又这么好,说不准回城里后,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成红人了,现在想这些没球用。”
宋鸿亚有些戏谑的安抚了一下张扬,以为这个医术精湛的小神医觉得不公。
燕雀难晓鸿鹄志,他又哪里清楚,重活一世的张扬眼界远着呢。
聊了几句后,便火急火燎的催促着张扬跟他一同去吴淑倩家,给那李学武瞧病诊治。
恰巧,张扬也要跟吴淑倩回家取那事先商量好的煤炉子,便答应了下来。
起身用葫芦瓢从锅里舀了碗温水,把碗筷冲刷干净后,放在了门后橱架上。
这时,吴淑倩缄默不言的跟了过来,把自己的碗筷跟张扬的贴着放下。
不经意的瞬间,手指碰在了一起。
吴淑倩瞳孔怵了一下,倏地将手缩回,佯装平静的道:“宋大脑袋跟我讲了,我家男人的病,你,你真有能耐治……”
“没,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能掂得清的,看看再说,不过我尽力。”
“嗯,尽力就好,姐,那姐就麻烦你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张扬注意到眼前这个知心大姐姐眼神似乎闪过一抹慌乱……
话讫,无言。
宋鸿亚掀开门帘,凉风夹杂着雪花嗖嗖灌进来。
一行人刚准备冒雪前行,身后却猛然传来老赵头沙哑的声音。
“张扬,潘书记有事寻你!”
迈出去的步伐骤然歇住,张扬瞧了一眼旁边无奈的宋鸿亚,知会一声后,跟着老赵头亦步亦趋地掀开门帘进了里屋。
房间内,潘长军正坐在主座,右手夹着根纸烟吞云吐雾,瞧见人来了之后,弹了一下灰,一脸热情的上前握手道。
“你就是张扬同志吧,我听廖院长说了,你可是难得一见的高材生,自愿到咱们这受苦,不嫌咱们这穷乡僻壤,要吃没吃,要喝没喝,革命意志坚定,不容易,不容易啊,”
张扬灿然一笑,漂亮话同样没闲着。
“潘书记太客气了,哪里有需要就到哪里去嘛,我还要感谢咱们冯家峪镇公社的收留之恩呢,不嫌弃我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秀才吃闲饭。”
“哪有的事,小张同志太客气了,我们镇上就缺你这种有能力,有朝气,有想法,有干劲的年轻人,有什么困难,尽管提,组织上尽量满足。”
潘长军拍了一下张扬的肩膀,对这个身材高大挺拔,又眉目轩朗的青年才俊甚是满意。
“对了,饭还没吃吧?老赵,再去添副碗筷。”
张扬看了一下那挤满人,没下脚空的桌子,清楚是客套话。
搪塞推辞过去后,又挨个跟镇上几个重要干部握手问了好。
冯家峪镇公社面积小,统辖人口少,所以领导班子人也不多,除了班子成员外,各个站所负责人,像镇公社医院,林管站、水利站、负责人也都挤在这个食堂。
除了廖院长这个老熟人闷闷不乐之外,余下几个干部,一个个也都是满面笑容,一脸和气的模样。
见完面,彼此之间也算是熟络了。
张扬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出了这间伙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