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记忆没偏差的话,现在国内的黑白电视制造厂,也就只有四九城,沪城,质量水准能看得过去,其中四九城还是个套牌的,生产线厂房实际在天津。
甚至往后极长一段时间,电视制造业还比不上隔壁,张扬就记得他父母的结婚照片上,都有一台被红布包裹着的大肚子电视机。
潘长军捋下袖子,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发现等开门还要半小时左右,干脆招呼张扬找了个屋檐避雪。
一边看着面前乌泱泱的采购人群,一边感慨道。
“这话匣子,少说得一百二三十来块,都快抵得辆飞鸽牌自行车了,要我说,城里人不愧是城里人,一个个兜里就是有钱,真要是钱多烧的慌,匀我兜里多好。”
对这荒谬的想法,张扬翻了个白眼。
这年头,说穷也穷,说不穷也不穷,得分时间地点人物。
富的人顿顿喝茅台,能文能武,长相十分英俊,一阵鲸吞牛饮,留下酒豪将军的威名。
穷的人还要到大会堂里,去捡人家喝剩的酒底子……
除此外,大工厂营业利润高,福利待遇也好,像大车司机,采购员,放映员,这样的国企职工,吃穿用度厂里承包,偶尔还能挣些外快,底薪自然能攒住。
炊事员也不差,不是有个歪理叫做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吗,围着锅沿边打转,饿着谁也饿着不了厨子。
这年头,谁要是厨子炊事员,相亲都能挺直腰杆,装的跟二五八万一样。
只要有些手段,女人那是顿顿不重样,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那种,当然,何雨柱这个憨熊除外……
饼就那么大,僧多粥少,农村自然就是稀烂光景了。
往往地里刨食一年,等临近年关,能换上几碗豆腐,包饺子,沾点荤腥估计都难。
潘长军和张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期间,这个洪家峪镇公社书记,头把交椅,直白的问张扬为啥放弃城里的舒服日子,跑到冯家峪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吃苦。
周振涛当时是他大舅被隔离省查,成分不好,他毕业又拖不到关系找工作,只能下乡,这不,他大舅一结束审查,连铺盖都不卷,急赤白脸地就往城里跑。
可张扬听说是医学世家,知识分子,又考上了大学,怎么就想不开的到乡镇上呢……
“呃,为人民服务嘛,挑大粪,当医生,又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无非就是责任的大小罢了,我不讲究那些。”
张扬摆了摆手,心里也郁闷。
谁不想留在京城过好日子,问题是,眼下的好日子属于秋后蚂蚱,蹦达不了多长时间。
自家确实是医学世家,可在四九城行医治病多年,救治的人五花八门,除了小本子来的时候,金盆洗手逃到乡下避难外,剩下的时间,旁的军官也没少救。
只要是国人有灾有难求到门上,张扬他爹都来者不拒。
再加上他爹又属于那种硬骨头,牛性子,就算是撞了南墙,碰的头破血流,也不悔改那种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