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门,潘长军面目顿时有些狰狞。
张扬还以为他是气急,刚想安慰几句。
就看到这个冯家峪镇公社书记,猛地抬起刚才碾烟的那只脚,一阵呲牙咧嘴。
好家伙,鞋底子有片磨太薄,
愣是烫着脚了……
此时小风吹过,细雪飒飒的往脖子里面钻,潘长军没了将校呢大衣,顿时冻的龇牙咧嘴,赶忙把手揣到袖筒里,催促张扬走前面。
他这人好脸面,就算是张扬要脱掉自己的军装棉袄,潘长军也是硬着头皮拒绝。
深一脚前一脚,好不容易赶到旅馆后,第一件事就是打了盆热水,呼噜呼噜洗完脸,又泡了泡脚,这才勉强恢复一些气色。
“这个老虔婆,忒不是东西了点,宋娟嫁进城里,村里人原以为她是过好日子去了,谁曾想连个伺候人的老妈子都不如,现在倒好,把宋大脑袋给陷进去了……”
潘长军愁眉不展,觉得这事挺棘手,明宋鸿亚要真被水泥厂保卫科弄走的话,少说得脱层皮。
那群人心狠着呢,胸口垫些书打人不留印都算小意思,往脸上叠报纸,盖一张报纸蘸一些水,循环往复,憋的人受不住的时候,就算是铁人也得开口。
除非,因为这个事,他去央求黎云,让他跟水泥厂那边的辖属领导打下招呼……
可为这鸡毛蒜皮的琐事,委实不值当。
就在他抓耳挠腮,思索着明天要不要厚着脸皮再去地委大院拜访时。
张扬则是慢悠悠的把一沓90元钱物归原主,不忘提醒道。
“潘书记,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宋大哥的事是为娟姐出头,她得露面呀,所谓知夫莫若妻,关瑞生是什么样,娟姐应该再清楚不过了,你说她要是去妇女办那状告关瑞生虐待家暴,再去水泥厂那边闹腾……”
张扬点到即止,潘长军顿时茅塞顿开,激动的拍了下大腿。
“对呀,我咋没想到这茬,咱得化被动为主动,要不说,关键时候还是你们年轻人脑瓜子好使……”
潘长军有了对策,心头大定。
熄掉灯,脑海中不停想着方才的所见所闻,那叫一个憋屈窝心。
猛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叫醒了昏昏欲睡的张扬,俩人一合计,绝不能轻易放过关瑞生和他娘关李氏这俩牲口。
思索半天,潘长军决定过两天找生产队架骡车到城里拉粪,顺便伺意报复。
张扬则是不攒一词,对自己的计划守口如瓶。
次日天明,从旅馆洗漱出来后,俩人到旁边饭馆简单吃了个油条豆浆,坐着晃晃悠悠的公交车到芝麻胡同。
先去看了眼宋鸿亚,发现这家伙在看守所里呆着,暂时没被移交到水泥厂保卫科。
潘长军给他塞了些钱,嘱咐他机灵点后,俩人又按照宋鸿亚交代的地址,找到了芝麻胡同关瑞生家。
一個普通大杂院的布局,住三十来户人家,到处都是私搭的棚户,有的堆杂物,有的则是用铁笼子养了些兔子,鸡之类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