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阵阵富有节奏的敲击声。
一位青衣男子将窗支起,显露出一只扑腾着翅膀的灰蓝色信鸽,爪中正握着一卷别羽信笺。
“父亲,急信。”男子快步将信送至主案牍上。
左手依旧提笔疾书,右手抓过信笺抖动展开——动作流利的不像是那双瘦骨嶙峋的手能做到的。
忽地,那左手一滞。
在举着烛台将信笺内容照亮重新浏览一遍后,主位上的老者长舒了一口气,缓而有力地说:
“伯义,你觉得‘卧虎’‘青石’二人之能,何如?”
台下的男子闻言一震,对信中所述已有了大致推测。
“此二人均是我部中坚战将,忠心可鉴,功绩不逊。只是......各自有些陋习,恐生祸端。”
说完,赵伯义微微抬眼望向父亲,而这一抬眼,却是与赵礼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眼珠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黄,但眼神只会逐年深邃,深得好似能洞穿世间万物。
“既是如此,那二人只怕是已遭不测,你也看看吧。”
听不出喜怒,赵伯义连忙疾步上前接过信笺,细细验看。
前半段的内容与计划分毫不差,可后面的内容却是一条比一条骇人。
苍翎军主帅无觅,攻城头领失踪,祭坛附近满是士兵遗骸,战马遗失......
“父亲,慕容家的那小子定还活着,我即刻修书一封,派位上将将其擒杀。”
赵伯义深知自己父亲对敌人势必要斩草除根的性格,此次自己组织行动有失已成事实,现在只希冀能及时补过。
更何况,这次失手的对象还是那个多次再起的慕容家。
“伯义。今朝野动荡,随意遣将,怕是不妥吧?天选之日不日便至,你还是回学宫静心备战吧。”
“那边的事,我已有安排。不知你可否记得【无影门】?”
“您说的是那个域外组织?”赵伯义眉头一皱。
当初【无影门】可是和他们有过不少过节,初次出现在炎朝可是搞得朝中人心惶惶,待到【卫部】成立后情况才好上些许。
让他们去做清理门户这种事......
看出了赵伯义心中的疑虑,赵礼不紧不慢地说:“对付这种逃至域外的鼠,自是要用域外的鹰。”
赵礼从怀中取出一颗小指大小的透明圆球,发力碾成齑粉。
“本想着雇他来威慑下那帮子匈人,没想到居然会用在慕容家那个毛头小子身上。”
语毕,那堆齑粉像是为狂风裹挟着一般冲出了窗外,朝着西北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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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秋季,龙石城总会刮起漠海吹来的风,风中的黄沙更是砸得人生疼。
不少月砂氏族的士兵卸下甲胄,开始在满是灰烬的残垣断壁中搜刮剩下的财物。
中央祭坛的龙石之上,一条纯黑的长蛇正对着石块中间的空洞吐着信子。
良久,黑蛇离开了石像洞口。
滑下祭坛,穿过道路,扭上一旁岌岌可危的房梁。
中途几次与士兵接踵而过,但那些人就好像看不见它一样,暗自奇怪脚跟传来的冰凉触感。
“这是......地界的气息?”
在让黑蛇攀上自己小臂后,房梁上那位气宇轩昂的浓眉男子不禁出声到。
“不,比起禀报,我倒是更想和此人当面聊聊。自那天起,我就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了。”
黑蛇极富人性的歪了歪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在男人眼神的示意下,黑蛇将身体缠绕在他的小臂上,变白后化作了护臂的一部分。
男人跨出一步,整个身体竟同黄沙一齐被风卷向了高空,渐渐消失在漫天的昏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