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还在继续,我抹去泪水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居然是元大哥,他指着旁边的房间说道:“我住你隔壁,点了些酒菜,要不要一起?”
我是有些饿但是此时心里委屈,也不知是与他怄气还是在和自己较劲总之拒绝了他的好意。他也没再多说转而回了房间,关上门后我又躺回了床上,兴许是下午太累又或许是暮色降临,房内又未点蜡烛有些昏暗,我渐渐睡了过去。一觉醒来房内已被黑暗笼罩,皎洁如练的月光只停留在窗前的木柜上,可能是不愿叨扰我吧。我缓缓坐起身摸索着坐到桌边点亮了蜡烛,烛光虽微弱但也驱散了屋内的黑暗。方才做的梦随着我的逐渐清醒与不断回忆越来越朦胧,刚醒时我还有身在梦中不分现实的恍惚,现在梦里的场景一点点淡去,记得的只有我被逼着出嫁的无奈与新婚夜见到丈夫时的害怕,梦里的他面相凶恶,性情粗暴可怕。
楼下的喧闹声此起彼伏,将我拽回了现实,我走到门边听了一会儿,刚听见一个粗犷大汉高喊着“终于等来了”这几个字,下文就被另一阵齐声高呼淹没,我打开房门来到走廊上想一探究竟。
“王老弟!一起下来喝酒啊!”我才走到栏杆旁,后厨的刘墙就朝我挥动着长勺。
“喝什么酒?谁请客吗?”
“王兄,你还不知道啊?”正巧这时张久抱着干柴从外边走进来,“前线打了胜仗,大伙说要一起庆祝,我们老板请客吃羊肉,药材铺的陈老板请喝酒。王兄,一起来呀!”
“真的?”打了胜仗当然高兴,不过此时最让我心动的是羊肉。
我兴奋地朝着楼梯口走去,忽听得身后房门打开了,见元兄也和我刚才一样不明所以地望着楼下,我便将打了胜仗的事告诉了他,邀他一同去喝酒吃肉。
楼下住店的客人们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手舞足蹈地说着这个好消息,飞舞夸张的五官正极力配合着把心中的酣畅发泄而出。柜台右边的几位青年已经踩在凳子上吟诗唱歌了,旁边桌的西域商人伴着歌跳着豪迈的舞步。
张久告诉我这会儿后院的空地已经腾出来了,一会儿就要在那烤羊肉,吃热酒欢庆胜利。我们到后院时已看见几位中年汉子在搭建火堆了,于是也上前去帮忙。
原本安静的后院越来越热闹,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围坐在了火堆前,这时后厨把腌制好的羊抬了过来,架在了火堆上,一碗碗美酒也已盛上。
“第一碗酒敬抚境将军,这场胜仗就是他带领战士们打下的,重新夺回了业城!”客栈的老板端起酒大声喊道,话音刚落便赢得一片叫好声,然后大家纷纷喝下第一碗酒。
我酒量不佳,只是喝了一点,再说了我期待的是那滋滋作响,散发出膳香味的烤羊。
喝过第一碗酒后大家便开始自行庆祝,没有乐器没关系,两个碗也能碰撞出旋律,木棍敲击柱子声音虽沉闷但是浑厚,在众人的创造间音符已顺着房梁飞向了夜空。音乐响起怎么能没有舞蹈,早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要舒展身躯,以大气豪放之姿抒发心中的豪情了。
“我听说抚境将军已定了亲,此仗结束后就要回京完婚了。”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惹得众人纷纷举起碗要为此事庆贺。
“你怎么不喝?”一旁的元大哥一饮而尽碗中的酒,见我端着碗不喝便问道。
“这有什么好恭贺的,政治联姻罢了,有什么幸福可言。”
这位抚境将军名为宋忱,正是与我缔结婚姻之人,听爹爹说他在战场上表现出众,屡屡立下战功,一年时间就从普通士兵拔擢为中级将领,年初时因连收两城故被封为了抚境将军。人人都道男子立天地之间应成家立业,所以在他立业后皇上便想到了他的婚姻大事,也不知怎么地就选中了我们家,虽然尚未拜堂成亲但是聘礼已送来,加之有皇上做见证,名义上我已成了他的妻。
“管他什么联姻,喝酒就是了。”元大哥又倒了一碗酒,碰了碰我的碗后一饮而尽,见我依然无动于衷便问道,“不是政治联姻也是父母安排,这有什么区别,你较真做什么。”
他说得有那么点道理,但是如果是父母安排我还可以争取一下,现在这样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忽然方才做的梦浮现在脑海中,连猛喝一口酒驱散这噩梦。